第25章 一周目24
乡下,疗养院。
西宫理奈又来探望灰原学弟的外婆了。
一晃眼，已经是九月份了，距离灰原学弟牺牲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。
这一整个月,她几乎都是住在了乡下这边，每天都去陪灰原学弟的外婆。
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经常会来陪她，还有七海建人也是。
九月份是夏天最热的时候,炙热猛烈的太阳将整个东京架在火上烤，热得让人都没有食欲和力气，苦夏的感觉让许多人都苦不堪言。
此时此刻，灰原雄的外婆就握着西宫理奈的手,心疼地喃喃道：“理奈啊,要多吃点啊，你都瘦了一大圈了……”
西宫理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：“好,我会的,外婆您放心。”
她哪有什么食欲,从灰原学弟牺牲的那一天起，她就几乎没怎么好好吃过饭。
“阿雄他什么时候来看我啊？都好久没见到过阿雄了……”外婆呆呆地望着窗外，沟壑纵横的脸上不知何时起布满了眼泪。
西宫理奈愣住。
患有老年痴呆的外婆平时很难记得清楚事情，她偶尔会想起灰原雄,然后又很快忘记。
可是她现在却清晰地记起了,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过灰原雄这件事。
“阿雄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？……我好想他啊，那小子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带我去东京治病吗？理奈，你帮我告诉他,我愿意去了,你让他快点来见我啊……”
老人家越说越急,委屈得像个小孩一样。
这就是亲属之间血脉相连的直觉吗……能让常年老年痴呆不记事的老人家,突然像是醍醐灌顶一样记起许多事。
看着老人家落泪,西宫理奈也眼睛一酸，心头酸涩痛楚，愧疚的感觉如潮水一般几乎淹没她。
“好……我告诉他，让他马上来看您。”
西宫理奈低下头，声音几乎哽咽。
……
夜晚，西宫理奈给灰原学弟的外婆擦完身，哄她好好入睡。看着外婆睡得安稳后，她才安心地合上病房门，出来透透气。
她坐在疗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，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。
在外婆面前，她拼命忍住眼泪，不忍心让外婆看出端倪，直到现在才终于无法压抑住悲伤的情绪，哭得浑身颤抖。
“呜………”
灰原学弟……
黑发少年每次笑着给她递上的葡萄味汽水，最后那温柔的笑容，以生命为代价的告白，为了保护她视死如归的背影……全都交织在脑海里，不断回放。
西宫理奈哭得浑身颤抖，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原来也会陷入如此悲伤和痛苦的负面情绪中。
……
夏油杰根据五条悟告诉他的地址，找到了西宫理奈最近一直待着的疗养院。
他也听说了，失去咒力后不再出任务、也不再在高专上课的她，这一个月以来都一直在这家乡下的疗养院里，陪伴灰原唯一剩下的亲人外婆。
夏油杰走到疗养院的花园，远远地就看见了西宫理奈。
黑色长发的少女坐在长椅上，脆弱无助地环保着自己的肩膀，无声地哭泣，纤细柔弱的背影都哭得颤抖不止，令人无比怜惜。
然而，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了。
夏油杰错愕地望着她的背影，狭长的眼眸写满了不可置信和震惊。
一团黑雾逐渐在痛哭的少女身边显现，黑色的身体在空气中扭曲着成型，少女痛苦绝望的负面情绪和能量给予了它无穷无尽的力量源泉——
然后，诞生了一只咒灵。
咒灵刚一诞生，就开口说话了，它模仿着西宫理奈脑海里的负面思想，声音沙哑难听。
“灰、灰原学弟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怪我……都是我不好……”
咒灵扭曲着身体，一边愉悦地吸食着西宫理奈的负面情绪，一边不断地增殖着自己的身体，为自己增添咒力量。
“嘻、嘻嘻……再多点……再多点！”咒灵兴奋地呢喃道。
她的痛苦，她的愧疚，她的自责，她的绝望……
——西宫理奈因为灰原雄的死产生的负面情绪，诞生了一只咒灵。
……
夏油杰远远地望着这一切。
他的情绪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错愕，恢复成了面无表情。
其实也没什么可惊讶的。
毕竟她已经是完全没有任何咒力的猴子了。
这个世界上，咒术师是不会产生咒灵的，只有零咒力的猴子的负面情绪才会诞生咒灵。
或许以后，她还会继续产生其他咒灵。
她和其他猴子，也没什么不同。
夏油杰身旁突然也出现了一团黑雾——小篮球咒灵再一次自行现身了，它龇着牙，恶狠狠地盯着西宫理奈身边那只在吞食她情绪的咒灵。
“不用你出手，退下。”夏油杰淡淡地瞥了一眼小篮球，他的手轻轻一抬，召唤出了特级咒灵“化身玉藻前”。
化身玉藻前是一只穿着红色和服的女妖形态特级咒灵，她实力强劲，脸上永远带着诡异可怕的笑容。
只见她红色的振袖飞出，一把将西宫理奈诞生的那只咒灵抓了过来，尖锐的利爪便瞬间撕碎了它——
刚诞生的咒灵瞪大了眼睛，不敢相信自己只活了不到十分钟就被祓除了，惨叫着化作一团血雾消失在了空气中。
而这一切，西宫理奈都完全看不见。
小篮球有些愕然，像是没想到夏油杰会动用特级咒灵来对付理奈产生的咒灵，一时之间小篮球也拿不准他到底想干什么，于是警惕地盯着他。
夏油杰踱步朝她走去，他久违地梳起了全部头发扎在脑后，露出深邃优越的五官，穿着一身白衬衣和黑色长裤，身姿挺拔。
“……杰？”西宫理奈抬起哭得有点肿的眼睛望向来人，她连忙擦了一下眼泪，眼角一片通红，“杰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“我接到个任务，乡下这边有个村庄疑似有咒灵作祟，明天一早要去那个村庄。听悟和硝子说你在这里，就过来看看你。”
夏油杰在她身边坐下，高大的身躯瞬间笼罩下一片阴影。
西宫理奈点点头，低头望着地面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。
两人都陷入了无言之中。
自从杰变了之后，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好好说过话了。
总感觉已经有什么是回不去了的。西宫理奈轻轻地眨了眨眼睛。
那个美好的夏天，对她来说明明只是没几天之前的事情，可是竟然有种很遥远的感觉。
空气中一阵沉默和尴尬。
过了一会后，夏油杰起身，朝她温和地笑了笑：“挺晚了，理奈你好好休息，不打扰你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笑道：“明天我出完任务，再来找你，理奈。”
西宫理奈抬头望向他看起来和以前无二的温和笑容，不由得愣了愣。
她感觉到了一丝怀念，仿佛他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温柔又值得信任的夏油杰。
“好，任务顺利。”
她朝他温柔地笑道。
……
夏油杰离开了，西宫理奈仍然独自一个人坐在长椅上。
沉默了许久都不敢说话的系统，电子音忍不住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。
【玩家……您为什么会这么伤心？】系统尝试着斟酌用词：【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……】
【……从小到大我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，有很多人说过喜欢我，但都是口头说说而已，甚至还有许多人，一边说着喜欢我却又一边否定我……只有灰原学弟他……】
系统安静地听着她的话，已经明白了她难过的原因。
从小孤苦无依，独自生长的女孩子，如果遇到了没有血缘关系也愿意无条件对自己真心付出的人，实在是很难忘怀……
尤其是那个人甚至还喜欢她到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地步……如何能忘。
因此，哪怕仅仅只是在游戏里遇到，她也会因为他的死亡而伤心痛苦。
【而且，这个游戏太真实了，真实得仿佛不仅仅是一个游戏而已……更像是个，真实存在过的世界。】
【就好像，灰原学弟他……真真切切死过一次一样。】
西宫理奈的声音淡淡的，却让系统紧张得不行。
糟糕，玩家怎么这么敏锐……
【可能是因为你们不允许存读档的原因吧，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可回溯，像现实世界一样，所有事情都只有一次机会。死亡了还直接be，不能重启一周目，唉。】
她惆怅地叹了口气，要是可以重启咒术世界副本，她早就重启了去救灰原学弟了，哪还有这么多不开心。
【那、那个……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救灰原雄的，玩家您可以点开特殊商城看一下，有一个可以复活可攻略对象的神级道具，售价100万日元。】
！！！
什么！！！
西宫理奈垂死病中惊坐起，连忙点开了系统商城——果真如系统所说，独立在“咒术商城”、“彭格列商城”和“红与黑商城”以外，有一个小小的特殊商城，小到她之前都没留意到过。
特殊商城里果然有一个闪闪发光的道具——【复活甲，可复活可攻略对象，售价100万日元。】
！！！！
理奈：【这么重要的事情系统你怎么不早说！！！害我伤心了一个月！！！你早说我不就早点存钱复活灰原学弟了吗！！！】
系统：【…………？？？】
它哪里知道平时这么抠门的玩家会愿意为了个游戏角色花100万日元啊！
系统：【呃……因为考虑到玩家平时的消费习惯和玩家目前的存款状况……本系统就忘了推荐该道具……】
理奈：【算了算了，不跟你计较了，这个复活道具有没有时间限制？比如突然就下架不卖了，或者一定要在被复活之人死去多久之内才有用？】
她被这游戏坑怕了，得问清楚所有细节才行，免得空欢喜一场。
系统：【……都没有，随时可以购买，随时可以复活想复活的角色。】
呜呜呜，太好了，灰原学弟有救了！
西宫理奈瞬间腰不疼了，腿不痛了，脑子里的负面情绪也瞬间被清空，精神爽利！
系统看着她重新喜笑颜开的样子，不禁疑惑道：【玩家您上哪弄100万日元？】
【害，别看我这样，其实我想挣钱的话随时都能挣的，我只是平时比较懒而已。】西宫理奈恢复了元气活力，自恋地撩了撩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。
【我做模特拍个杂志就是50万日元进账了，拍两次就可以复活灰原学弟了！】
做模特拍杂志来钱是很快，但她因为某些不愉快的原因，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作模特兼职。如果不是特别缺钱的时候，她都懒得去，最近到账的模特薪酬也是很久以前做的了。
因为她很久以前就因为做模特的时候遇上一些麻烦事……轻则被狂热粉丝跟踪尾随搔扰，重则被居心不良的社长老板盯上。
社长老男人在众目睽睽下摸了她的腰一把，气得和她一起做模特的黄濑凉太当场就给了他一拳，黄濑凉太自己也被报复得差点被封杀。
呃……还有青峰大辉也是，他那个暴脾气，知道这件事之后又去把那个社长揍了一顿，社长报警了。
可是后来赤司征十郎说不必担心，不知道为什么，第二天社长就怂得很地撤销了立案，连带着对黄濑凉太的封杀令也取消了。
西宫理奈结束了回忆：【没办法，我长得好看呀。我要下线去挣钱给你们游戏冲业绩了，感动吗系统君？】
系统：【……】
服了，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玩家……
然而，看着少女月光下那张漂亮到不真实的脸，还有她那令游戏系统都自动判定为魅力值满点的天花板级别的美貌，系统突然就吐槽不出来了。
唉，确实有自恋的资本。
不过……无论如何，她开心起来了就好。
望着不再潸然泪下、恢复了以前小太阳般元气活力的，活泼可爱的西宫理奈，系统一边感叹她画风转变之快，一边又感到一阵欣慰。
系统：【既然玩家您可以轻松挣到一百万，那要不要考虑一下续费您过期的咒力大礼包？仅需10万日元……】
理奈：【亚哒！该省省该花花，我要优先存钱复活灰原学弟！】
系统：【………】
好的，了解了，今日份的玩家也依然不忘初心。
行吧，唉……它已经尽到提醒义务了。
那么，失去咒力之后会发生什么，它可就……
管不了了。
西宫理奈恢复了精神，变回了原来的活泼开朗，不再emo。
她有了新的目标，那就是赚钱复活灰原学弟！
正准备下线去现实世界赚钱时，耳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硝子的声音：“理奈！”
嗯？西宫理奈停下了脑海里退出游戏的确认。
除了硝子以外，五条悟也来了，白发最强插着裤兜从容走来，宽肩长腿，帅得人神共愤，他的表情也是难得的终于阴转晴天了起来。
家入硝子有些气喘吁吁，像是急匆匆地跑过来找她的：“理奈，我找到你咒力消失的原因了！”
“……诶？”
不是咒力大礼包过期了吗？
“地震咒灵是咒协登记在册的特级，之前有一位唯一从它手底下逃脱的咒术师，他也是有过咒力消失的情况……”
“理奈，是那只特级咒灵以死亡为“等价交换”的代价给你下了‘束缚’和‘诅咒’！才让你的咒力暂时被封印了起来……只要找到会解咒的术师，你的咒力就可以恢复了！”
平时颇为冷静的硝子此时声音有点激动，她迫不及待地从高专来乡下找她，就是为了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件重要的事！
西宫理奈愣了愣，在脑海里问道：【系统，有这么一回事吗？可是我和它打的时候，没感觉自己被诅咒了呀？】
系统：【回答玩家，这是游戏自行完善补充设定打的补丁而已，万一玩家哪天心血来潮充钱买回咒力大礼包，就可以解释说是诅咒消失了。】
西宫理奈：【………】
【可恶！你们这游戏在让玩家氪金的相关细节上还挺严谨，为什么偏偏没有存读档功能？！还搞突然没电那套！】
系统这会又装死不理她了。
“理奈酱～那个被咒的术师是我找到的哦～”五条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，“为了找到你咒力消失的原因，我可是通宵达旦地去找他诶，还帮你约好了在国外的解咒师，等他后天的飞机到东京，你就可以恢复咒力啦～”
理奈：【诶？国外来的解咒师可以帮我恢复咒力吗？】
系统：【如果你充钱续费他就可以帮你解咒，你不充钱续费他就是个神棍。】
理奈：【……真是灵活多变的npc呢。】
西宫理奈专注于在脑海里和系统的对话，她只是愣愣地望着五条悟，刚刚哭完一场的眼睛还有些浮肿，样子看上去呆呆的。
五条悟轻轻“啧”了一声，捏着她脸的手向上移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划过她脸上刚刚哭完的地方，动作有些用力，又有些笨拙地帮她把泪痕抹去。
“所以，别哭啦。”
少年的手指触感粗粝，没什么经验所以笨拙的动作力度也算不上温柔，擦得她眼尾更加泛红了。
可是西宫理奈却从他的指尖，感受到了传来的温暖。
这已经是五条悟所能做出的最温柔的举动了吧。
无论是想尽办法帮她解咒，还是给她擦眼泪这件事情……
西宫理奈心里一阵暖流涌过。
“再哭就要变丑啦～”五条悟给她擦完眼泪，又伸手将她白皙柔嫩的脸颊rua成了仓鼠形状，“虽然现在看着已经有点丑了～”
西宫理奈：“……”
打扰了，还是那个说话贱兮兮的五条悟！
家入硝子无奈地拉开五条悟的魔爪，对她说道：“理奈，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酒店吗？现在这个点没有车回高专了。”
“当然可以呀，好久没和硝子一起睡了～”西宫理奈抱着硝子贴贴蹭蹭。
硝子感受着怀里很久没感受过的理奈特有的柔软和香气，脸微微一红。
理奈好像稍微开心起来了，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理奈了……真是太好了。
要是灰原学弟在天有灵，也会希望她快点走出来的……
因为他和她都是那样温柔善良，处处为人着想的天使。硝子一边想着，一边抱紧了她。
“诶～那我睡哪里啊？乡下这边的酒店都很次诶～”五条悟无语地看着两位少女的亲密贴贴。
硝子冷酷无情：“你自己瞬移回去高专。”
“不要。我为了你都两天没睡觉了，你不会那么狠心赶走我吧，理奈酱～”某白发猫猫耳朵都委屈得垂了下来。
“emmm……”
……
最后决定是五条悟睡沙发，硝子和理奈睡一张床。
看着某位白发最强一米九的身形委委屈屈地缩在乡下酒店的沙发里，傲人的大长腿无处安放的憋屈样子，家入硝子差点笑喷出声。
棕发少女扬了扬下巴，朝他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，然后快快乐乐地跳到床上去抱着理奈睡觉了。
五条悟：“……嘁。”
六眼远远地望着睡得酣甜的黑发少女，一眨不眨。
万幸……她还活着。
以后就由他来保护她吧。
否则，她那么笨，哪天真的死了的话怎么办。
那他岂不是再也吃不到她做的甜品和巧克力，他会很苦恼的。
五条悟望着黑发少女恬静柔美的睡颜很久很久。
最后他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，终于合上了两天两夜没睡过觉的眼睛，不停运转着无下限术式的大脑终于得到休息。
家入硝子也珍惜地抱紧了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的西宫理奈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。
很快了，等解咒后，就可以回到过去那开心快乐的日子了。她想。
棕发少女闭上了眼睛，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下淡淡的青黑。
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在这一晚，都梦到了一个烟花灿烂绽放的美好夏天。
……
翌日。
“唔……硝子，悟，你们要回去了吗？”西宫理奈揉着眼睛，睡眼朦胧地望着已经起来了的他们。
“嗯，高专那边有事不得不回去一趟。”家入硝子摸了摸她的头，递给了她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：“理奈，送给你。”
作为你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来的第一份礼物。
“嗯？怎么突然送我礼物？”西宫理奈愣愣地接过。
家入硝子笑了笑，领着她拆开了袋子，是一条柔美漂亮的白色连衣裙。
“去年夏天和你去池袋逛街的时候，那条白色连衣裙才穿了没一会就被八尺大人咒灵给废了。我前天在银座看到这条裙子很像当初那条，就买了下来，你穿一定很好看。”
家入硝子推着她进卫生间，笑道：“快换上我看看。”
“呜呜呜，谢谢硝子～”
硝子真好，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记得一条裙子，呜呜呜。
西宫理奈乖巧听话地换上裙子走了出来，转了个圈，“好看吗？”
少女穿着柔白色的连衣裙，粉色的肩带和裙摆，肌肤莹白如玉，脸蛋清纯绝美，气质温婉优雅，她甜笑盈盈地着望着他们。
家入硝子微微愣住，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她和理奈在池袋并肩作战的那一天。
五条悟定定地看了好一会，才勾起形状好看的薄唇，“嘛，是比高专校服好看多了。”
顿了一会后，他又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，“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高专？你都呆在乡下一个月了～”
西宫理奈想了想后，摇摇头拒绝了：“不啦，过段时间吧。”
她得下线去做模特挣钱，复活灰原学弟呢。
“好吧……那你要一切小心，有什么事给我和悟打电话。”家入硝子担忧地望着她。
“嗯嗯，好好好。”西宫理奈乖巧点头。
五条悟最后捏了把她柔软的脸颊，“快点好起来，回来给我做巧克力吃。”
西宫理奈哼哼唧唧：“我考虑一下叭。”
五条悟嘁了一声，没好气地上画了个法阵，“走了，硝子。”
家入硝子点点头，走进法阵内，笑着跟西宫理奈告别：“那就回见了，理奈。”
——等你回来，我们再将失去的时光补回来。
随着“嘭”的一声，白色的烟雾升起，法阵内的悟和硝子都瞬间消失不见了。
西宫理奈：“？？？”
原来可以瞬间移动回高专的吗？！那还需要坐什么列车？……
她无语地挠了挠头，准备下线退出游戏，却突然想起还得给灰原学弟的外婆续费下一个季度的疗养院费用。
……
疗养院。
西宫理奈刚交完费，刚准备退出游戏，结果又又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，打断了她下线。
想下个线怎么这么难qaq
她回头望去，是夏油杰在喊她。
夏油杰昨晚明明穿着一身成熟的白色衬衫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换了一身衣服，他穿着清爽简约的黑色t恤和黑色长裤，宽肩窄腰长腿，头发也放了下来，一张脸俊美蛊惑。
“理奈，有空吗？”他走了过来，脸上的笑容堪称温柔。
“……诶？”
“我们去迪士尼吧。”
夏油杰笑着说道。
理奈：？？？
东京，迪士尼乐园。
西宫理奈检完票进去园区的时候，人都还是懵的。
“怎么了？理奈。”夏油杰手里拿着刚买的热门项目的快速通行票，行动力满点，笑意盈盈地望向她。
“还是感觉好神奇哦……biu地一下就来到迪士尼了。”西宫理奈呆呆地道：“杰你的村庄任务做完了吗？好快。”
夏油杰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，随后立刻恢复到正常，“嗯，做完了，那个村子里有恶心的东西，我已经除掉了。”
恶心的东西？咒灵么。西宫理奈看着身后保养良好的米奇花坛，思绪被转移。
“快看～这是我们四个一起合过照的米奇花坛。”西宫理奈托着下巴沉思，“杰，我们不等硝子和悟有空了再一起来玩吗？”
“他们最近都会很忙，我先陪你来一次，不好吗？”
夏油杰温和微笑，五官优雅俊美，认真地注视着她。
西宫理奈心突然猛烈地跳了一下，感觉自己有一瞬间被杰蛊惑到了。
“好、好的……”她微微红着脸，不敢直视夏油杰，走路还紧张到同手同脚，走到前面大人气的项目加勒比海盗排队去了。
她转身的一瞬间，夏油杰敛起了脸上温和无害的笑意，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。
他指尖微微一动，释放出几只体型最小的四级咒灵蝇头。
蝇头们飞到西宫理奈身上背着的包包旁，悄无声息地将她的包包打开，叼起她的手机飞回到夏油杰身边。
夏油杰淡淡地望着她小巧的粉色翻盖手机落入手中，眼神冷漠。
果然，她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猴子了。
连区区四级咒灵里最小的蝇头都看不见了。
夏油杰掌心轻轻用力，粉色的手机瞬间在他手里变成了碎末。
他眯了眯眼，望着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柔美背影，内心一片冰冷。
这么重要的时刻……
可不能让悟他们打扰。
……
东京，高专。
“……你在说些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杰他屠村叛逃了，不仅如此……他连父母都下手杀掉了。”
“这怎么可能？！”
夜蛾正道看着眼前不敢置信到目眦尽裂的五条悟，还有同样震惊的家入硝子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，但是根据现场村民的死法和咒力残秽判断，确实是杰独一无二的咒灵操术没错。”
“嘭！！！！”
五条悟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，墙壁瞬间悲鸣着凹陷进去一个大坑。
“杰他现在在哪里？！”他咬着牙嘶吼！
夜蛾正道摇头：“不知道，但是根据杰他最后出现的咒力痕迹，是在乡下的一个疗养院。”
家入硝子原本正打着电话给夏油杰，毫不意外，是关机状态。但她听到疗养院几个音节之后，立刻瞳孔紧缩：“……哪个疗养院？”
“就是灰原外婆在的那个疗养院。”夜蛾正道沉吟。
“！！！”
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瞬间对视了一眼，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，还有手足无措的慌乱和惊恐！
杰他……该不会要对理奈……
不，这怎么可能？！
……可是他连双亲都下得去手！弑父弑母了！
家入硝子颤抖着手打电话给西宫理奈打电话，当听筒里传来同样关机的冰冷电子音时，她感觉到了极深极深的恐慌，令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不……理奈……
看着硝子打不通理奈电话，五条悟脸色骤变，随后整个人瞬间消失——他瞬移去找杰和她了。
家入硝子也咬牙转身跑走，去找理奈。
夜蛾正道看着两个学生消失后空空荡荡的走廊，一时之间有点恍惚。
他的四个学生，全部都不见了。
……
夏油杰陪西宫理奈玩遍了几乎整个迪士尼乐园。
他只看了地图一眼，就做出了最省时间的路线规划，陪西宫理奈在最短的时间内玩遍了所有项目。她全程只需要闷头玩和被他牵着走，体贴入微得像个满分男友。
园区里的游客都不禁被这对颜值超高的情侣般的少年少女所吸引，频频侧目。
留着及肩半丸子头的黑发少年会给活泼漂亮的黑发少女买米奇雪糕，笑着看她吃，眼神一瞬也不曾离开过她。
他会用高大的身躯为她遮挡住夏日炎炎的太阳，不让她被热到；会在恐怖的幽灵公馆里，她被吓到的时候，温柔地牵住她的手，领着她往前走，让她不再害怕。
他还会陪她坐小飞侠空中小船和旋转木马，一米八五高的他陪她坐在小飞象上，也不怕被说幼稚；他也会不厌其烦地陪她坐了一次又一次的太空山过山车，少女脸上灿烂愉悦的笑容温暖地感染着所有人。
夏油杰看着在美女与野兽城堡前被小朋友拉着拍照的西宫理奈，唇角带着淡淡的，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。
“姐姐，你好漂亮呀，是新出的公主吗？”小朋友双眼亮晶晶地抬头望着西宫理奈，童音天真烂漫。
“嗯嗯嗯？嘛……算是吧～”貌美的少女摸了摸小朋友的头，得意地笑了笑。
“那姐姐是什么公主呀？”
“嗯……是迪士尼在逃公主～”
小朋友：“……”
“……噗。”
夏油杰没忍住，轻轻勾了勾嘴角，心情竟是他许久未有过的轻松愉悦。
片刻后，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，微微愣住。
他这是在干什么……
……
在陪西宫理奈排队第二次巨雷山过山车的时候，快速通行票已经用完，夏油杰皱眉看着排长龙的队伍，正想去买多一套快速通行票，被勤俭持家的理奈给阻止了。
他死死地皱眉，挤在一群普通人之中排队，猴子的气息充斥满了鼻间，令他不适到了极点。
在一个男人挤过来碰到西宫理奈的时候，夏油杰眉心狠狠一跳，忍住了想杀他的冲动，终于无法再忍受，拿出了一瓶消毒喷雾往自己身上喷了一通。
然后他拉过西宫理奈的手，仔细地往上面喷消毒喷雾。
理奈：“嗯嗯？”这是做什么？
“人太多了，消消毒。”夏油杰抿了抿唇，大掌仔细地在她白皙柔软的手心揉搓，将刚刚她摸过那个小朋友的气息全部擦干净。
杰突然有洁癖了吗？西宫理奈不明所以，乖巧地眨巴眨巴着眼睛，任由他给她擦手。
仔细擦了好几遍后，夏油杰终于满意地收起消毒喷雾，动作无比自然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牵着，“好了。”
感受着自己掌心里牵着的温暖柔软，夏油杰突然有些怔忪。
他不是讨厌猴子吗？……不是最恶心触碰猴子吗？
可是为什么唯独不抗拒和理奈的触碰？明明她也已经是零咒力的猴子了……
反而是渴望触碰她……甚至是拥抱她……
夏油杰错愕地愣在原地。
不一会，一只属于夏油杰的蛇形咒灵在黑雾中悄悄现身，攀附缠绕上了西宫理奈的身躯。
它缓缓地缠绕上了黑发少女纤细柔软的身躯，在少女凹凸有致的柔美身体上摩擦，滑动，尽情抚摸触碰。
夏油杰眼眸微微放大，呼吸有些许停滞。
有一瞬间，夏油杰觉得，那蛇形咒灵仿佛是他的手……在做他不敢做的事情，执行他不敢诉诸于口的意志。
……在替他触碰她。
“嗯…怎么突然感觉有点闷……还有点勒……”西宫理奈突然皱眉捂住了胸口。
是这里空气太闷了吗？还是裙子勒得太紧了……她微微喘气。
少女完美的身材被蛇形咒灵勒得更加明显，带着难以言喻的涩气。
“……”
良久后，夏油杰才像是如梦方醒一般，平复了一下呼吸，将他无意间放出来的那只蛇形咒灵收了回来。
“呼……好多了，好奇怪，刚刚总感觉喘不上气了。”西宫理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，白皙的脸蛋都染上了缺氧的绯红。
“……”夏油杰没有回话，只是握紧了她的手。
“走吧，玩完最后一次过山车，我们去看烟花。”他说。
“好的呀！”城堡烟花她可期待了！西宫理奈笑得弯起眼睛。
“杰你怎么牵我手呀。”少女沉思着望着他给她消完毒后就没松开过的手。
“人多，怕你走失。”
“呃……我是小孩子吗……”
……
坐完最后一次过山车后，天色已经黑了，夜幕降临，园区亮起暖色调的灯光，城堡覆盖上梦幻的粉色。
夏油杰带着西宫理奈找了个最佳观赏位置，人不算太多，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烟花秀和城堡灯光秀。
“快开始了快开始了！”西宫理奈兴奋得漂亮的黑色杏眼闪闪发光。
随着迪士尼独有的音乐响起，“咻”的一声，绚烂美丽的各色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，配合着五光十色的城堡灯光秀，美得像是一幅画，画面如临童话故事。
“杰你快看！和去年镰仓的烟火大会一样，好美啊……”
西宫理奈漂亮的黑色杏眼倒映出唯美的烟花，梦幻的灯光和花火在她白皙莹润的脸上投射下梦幻的色彩，一如当时镰仓烟火大会时的美丽。
她专注地看着烟火，夏油杰看着她，狭长的绛紫色眼眸里闪过复杂至极的情绪。
他想，他确实是喜欢着她的。
所以即使她已经变成了猴子，他也依然想要触碰她……
与其他人不同，她是特别的。
从前她的勇敢善良，活泼可爱，都让他真真切切地喜欢着她。
那些温暖的回忆也并不是虚假的，是真实存在过的。
但是那个四个人在一起，无忧无虑，美好得像梦境一般的夏天……
已经，回不去了。
他选择了一条悟、硝子、理奈都绝对不会理解的道路……为了心目中的大义，他已经无法回头了。
……
在轻松明快的音乐声中，所有人眼里看到的都是城堡梦幻的灯光和夜幕中绚烂的烟花。
然而夏油杰眼里，看到的却是灰原雄满身是血的惨烈遗体，理奈的负面情绪诞生的那只狰狞的咒灵，村庄里被囚禁虐待的咒术师女孩，被他的咒灵操术血洗屠戮的村庄，还有他亲自下手的倒在血泊里的双亲……
一切都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闪回。
他连双亲都下手。
更何况是已经会产生咒灵的她。
差不多是时候了。
“理奈。”
在烟花最璀璨绚烂的那一刻，夏油杰听到了自己轻轻喊她的声音。
“嗯？怎么啦杰。”西宫理奈笑盈盈地转过头去看他。
蓦地，夏油杰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覆盖下一片阴影，他伸手抱住了她。
……诶？
西宫理奈诧异地眨了眨眼睛，感受到他的气息和体温，和越收越紧的怀抱，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。
“你怎么啦，杰？”
夏油杰俯身低下头，薄唇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。
既冰冷，又温热的一个吻。
西宫理奈瞳孔惊讶地微微睁大。
“抱歉了，理奈。”
“我喜欢你。”
“但是，我的新世界……不需要猴子的存在。”
“理奈你……已经是猴子了。”
“永别了。”
……
杰他在说些什么？
西宫理奈错愕地望向他，为什么每个音节她都认识，可组合起来，她就听不懂了？
她完全无法理解前一秒还那么温柔的杰此时此刻在说什么。
突然。
西宫理奈听到了利刃贯穿身体的“噗嗤”一声，空气中传来一阵血腥味，还有血液滴落地面的滴嗒声。
即使屏蔽了痛觉，心脏处却依然迅速传来了一片她从未感觉到过的冰凉和恐怖。
随之而来的还有窒息的感觉。
好可怕。
……无法呼吸了。
西宫理奈颤抖着低下头，看到了自己胸口心脏处不知为何被破开了一个大洞，已经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，再一次染红了硝子送给她的白色连衣裙。
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，属于夏油杰的特级咒灵化身玉藻前，用利爪贯穿了她的心脏。
一击毙命。
西宫理奈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夏油杰，眼泪瞬间夺眶而出。
“为……什么？”
夏油杰抱着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，幽深的紫色眼眸里既带着悲伤，又带着决绝和狠戾。
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，但他们之间的力量悬殊到了极点，她根本无法推开他一分一毫。
西宫理奈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值在飞快流失，浑身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。
“你走开……别碰我……”她气若游丝，猛地咳出一口血，喷洒在他的衣服上。
夏油杰却仍是不肯放开她。
他的目光也有些涣散，感受着她的身体渐渐冰冷，他的心里仿佛也同样被破开了一个大洞，往外汩汩冒血，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少女漂亮的黑色杏眸里的高光逐渐消失，变得黯淡灰败，气息也越来越虚弱，已经在死亡的边缘。
很快，系统的电子音响起。
【检测到玩家生命值归零，玩家死亡。】
【正在为玩家退出游戏。】
【一周目be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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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宫理奈又来探望灰原学弟的外婆了。
一晃眼，已经是九月份了，距离灰原学弟牺牲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。
这一整个月,她几乎都是住在了乡下这边，每天都去陪灰原学弟的外婆。
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经常会来陪她，还有七海建人也是。
九月份是夏天最热的时候,炙热猛烈的太阳将整个东京架在火上烤，热得让人都没有食欲和力气，苦夏的感觉让许多人都苦不堪言。
此时此刻，灰原雄的外婆就握着西宫理奈的手,心疼地喃喃道：“理奈啊,要多吃点啊，你都瘦了一大圈了……”
西宫理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：“好,我会的,外婆您放心。”
她哪有什么食欲,从灰原学弟牺牲的那一天起，她就几乎没怎么好好吃过饭。
“阿雄他什么时候来看我啊？都好久没见到过阿雄了……”外婆呆呆地望着窗外，沟壑纵横的脸上不知何时起布满了眼泪。
西宫理奈愣住。
患有老年痴呆的外婆平时很难记得清楚事情，她偶尔会想起灰原雄,然后又很快忘记。
可是她现在却清晰地记起了,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过灰原雄这件事。
“阿雄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？……我好想他啊，那小子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带我去东京治病吗？理奈，你帮我告诉他,我愿意去了,你让他快点来见我啊……”
老人家越说越急,委屈得像个小孩一样。
这就是亲属之间血脉相连的直觉吗……能让常年老年痴呆不记事的老人家,突然像是醍醐灌顶一样记起许多事。
看着老人家落泪,西宫理奈也眼睛一酸，心头酸涩痛楚，愧疚的感觉如潮水一般几乎淹没她。
“好……我告诉他，让他马上来看您。”
西宫理奈低下头，声音几乎哽咽。
……
夜晚，西宫理奈给灰原学弟的外婆擦完身，哄她好好入睡。看着外婆睡得安稳后，她才安心地合上病房门，出来透透气。
她坐在疗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，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。
在外婆面前，她拼命忍住眼泪，不忍心让外婆看出端倪，直到现在才终于无法压抑住悲伤的情绪，哭得浑身颤抖。
“呜………”
灰原学弟……
黑发少年每次笑着给她递上的葡萄味汽水，最后那温柔的笑容，以生命为代价的告白，为了保护她视死如归的背影……全都交织在脑海里，不断回放。
西宫理奈哭得浑身颤抖，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原来也会陷入如此悲伤和痛苦的负面情绪中。
……
夏油杰根据五条悟告诉他的地址，找到了西宫理奈最近一直待着的疗养院。
他也听说了，失去咒力后不再出任务、也不再在高专上课的她，这一个月以来都一直在这家乡下的疗养院里，陪伴灰原唯一剩下的亲人外婆。
夏油杰走到疗养院的花园，远远地就看见了西宫理奈。
黑色长发的少女坐在长椅上，脆弱无助地环保着自己的肩膀，无声地哭泣，纤细柔弱的背影都哭得颤抖不止，令人无比怜惜。
然而，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了。
夏油杰错愕地望着她的背影，狭长的眼眸写满了不可置信和震惊。
一团黑雾逐渐在痛哭的少女身边显现，黑色的身体在空气中扭曲着成型，少女痛苦绝望的负面情绪和能量给予了它无穷无尽的力量源泉——
然后，诞生了一只咒灵。
咒灵刚一诞生，就开口说话了，它模仿着西宫理奈脑海里的负面思想，声音沙哑难听。
“灰、灰原学弟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怪我……都是我不好……”
咒灵扭曲着身体，一边愉悦地吸食着西宫理奈的负面情绪，一边不断地增殖着自己的身体，为自己增添咒力量。
“嘻、嘻嘻……再多点……再多点！”咒灵兴奋地呢喃道。
她的痛苦，她的愧疚，她的自责，她的绝望……
——西宫理奈因为灰原雄的死产生的负面情绪，诞生了一只咒灵。
……
夏油杰远远地望着这一切。
他的情绪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错愕，恢复成了面无表情。
其实也没什么可惊讶的。
毕竟她已经是完全没有任何咒力的猴子了。
这个世界上，咒术师是不会产生咒灵的，只有零咒力的猴子的负面情绪才会诞生咒灵。
或许以后，她还会继续产生其他咒灵。
她和其他猴子，也没什么不同。
夏油杰身旁突然也出现了一团黑雾——小篮球咒灵再一次自行现身了，它龇着牙，恶狠狠地盯着西宫理奈身边那只在吞食她情绪的咒灵。
“不用你出手，退下。”夏油杰淡淡地瞥了一眼小篮球，他的手轻轻一抬，召唤出了特级咒灵“化身玉藻前”。
化身玉藻前是一只穿着红色和服的女妖形态特级咒灵，她实力强劲，脸上永远带着诡异可怕的笑容。
只见她红色的振袖飞出，一把将西宫理奈诞生的那只咒灵抓了过来，尖锐的利爪便瞬间撕碎了它——
刚诞生的咒灵瞪大了眼睛，不敢相信自己只活了不到十分钟就被祓除了，惨叫着化作一团血雾消失在了空气中。
而这一切，西宫理奈都完全看不见。
小篮球有些愕然，像是没想到夏油杰会动用特级咒灵来对付理奈产生的咒灵，一时之间小篮球也拿不准他到底想干什么，于是警惕地盯着他。
夏油杰踱步朝她走去，他久违地梳起了全部头发扎在脑后，露出深邃优越的五官，穿着一身白衬衣和黑色长裤，身姿挺拔。
“……杰？”西宫理奈抬起哭得有点肿的眼睛望向来人，她连忙擦了一下眼泪，眼角一片通红，“杰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“我接到个任务，乡下这边有个村庄疑似有咒灵作祟，明天一早要去那个村庄。听悟和硝子说你在这里，就过来看看你。”
夏油杰在她身边坐下，高大的身躯瞬间笼罩下一片阴影。
西宫理奈点点头，低头望着地面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。
两人都陷入了无言之中。
自从杰变了之后，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好好说过话了。
总感觉已经有什么是回不去了的。西宫理奈轻轻地眨了眨眼睛。
那个美好的夏天，对她来说明明只是没几天之前的事情，可是竟然有种很遥远的感觉。
空气中一阵沉默和尴尬。
过了一会后，夏油杰起身，朝她温和地笑了笑：“挺晚了，理奈你好好休息，不打扰你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笑道：“明天我出完任务，再来找你，理奈。”
西宫理奈抬头望向他看起来和以前无二的温和笑容，不由得愣了愣。
她感觉到了一丝怀念，仿佛他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温柔又值得信任的夏油杰。
“好，任务顺利。”
她朝他温柔地笑道。
……
夏油杰离开了，西宫理奈仍然独自一个人坐在长椅上。
沉默了许久都不敢说话的系统，电子音忍不住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。
【玩家……您为什么会这么伤心？】系统尝试着斟酌用词：【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……】
【……从小到大我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，有很多人说过喜欢我，但都是口头说说而已，甚至还有许多人，一边说着喜欢我却又一边否定我……只有灰原学弟他……】
系统安静地听着她的话，已经明白了她难过的原因。
从小孤苦无依，独自生长的女孩子，如果遇到了没有血缘关系也愿意无条件对自己真心付出的人，实在是很难忘怀……
尤其是那个人甚至还喜欢她到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地步……如何能忘。
因此，哪怕仅仅只是在游戏里遇到，她也会因为他的死亡而伤心痛苦。
【而且，这个游戏太真实了，真实得仿佛不仅仅是一个游戏而已……更像是个，真实存在过的世界。】
【就好像，灰原学弟他……真真切切死过一次一样。】
西宫理奈的声音淡淡的，却让系统紧张得不行。
糟糕，玩家怎么这么敏锐……
【可能是因为你们不允许存读档的原因吧，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可回溯，像现实世界一样，所有事情都只有一次机会。死亡了还直接be，不能重启一周目，唉。】
她惆怅地叹了口气，要是可以重启咒术世界副本，她早就重启了去救灰原学弟了，哪还有这么多不开心。
【那、那个……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救灰原雄的，玩家您可以点开特殊商城看一下，有一个可以复活可攻略对象的神级道具，售价100万日元。】
！！！
什么！！！
西宫理奈垂死病中惊坐起，连忙点开了系统商城——果真如系统所说，独立在“咒术商城”、“彭格列商城”和“红与黑商城”以外，有一个小小的特殊商城，小到她之前都没留意到过。
特殊商城里果然有一个闪闪发光的道具——【复活甲，可复活可攻略对象，售价100万日元。】
！！！！
理奈：【这么重要的事情系统你怎么不早说！！！害我伤心了一个月！！！你早说我不就早点存钱复活灰原学弟了吗！！！】
系统：【…………？？？】
它哪里知道平时这么抠门的玩家会愿意为了个游戏角色花100万日元啊！
系统：【呃……因为考虑到玩家平时的消费习惯和玩家目前的存款状况……本系统就忘了推荐该道具……】
理奈：【算了算了，不跟你计较了，这个复活道具有没有时间限制？比如突然就下架不卖了，或者一定要在被复活之人死去多久之内才有用？】
她被这游戏坑怕了，得问清楚所有细节才行，免得空欢喜一场。
系统：【……都没有，随时可以购买，随时可以复活想复活的角色。】
呜呜呜，太好了，灰原学弟有救了！
西宫理奈瞬间腰不疼了，腿不痛了，脑子里的负面情绪也瞬间被清空，精神爽利！
系统看着她重新喜笑颜开的样子，不禁疑惑道：【玩家您上哪弄100万日元？】
【害，别看我这样，其实我想挣钱的话随时都能挣的，我只是平时比较懒而已。】西宫理奈恢复了元气活力，自恋地撩了撩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。
【我做模特拍个杂志就是50万日元进账了，拍两次就可以复活灰原学弟了！】
做模特拍杂志来钱是很快，但她因为某些不愉快的原因，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作模特兼职。如果不是特别缺钱的时候，她都懒得去，最近到账的模特薪酬也是很久以前做的了。
因为她很久以前就因为做模特的时候遇上一些麻烦事……轻则被狂热粉丝跟踪尾随搔扰，重则被居心不良的社长老板盯上。
社长老男人在众目睽睽下摸了她的腰一把，气得和她一起做模特的黄濑凉太当场就给了他一拳，黄濑凉太自己也被报复得差点被封杀。
呃……还有青峰大辉也是，他那个暴脾气，知道这件事之后又去把那个社长揍了一顿，社长报警了。
可是后来赤司征十郎说不必担心，不知道为什么，第二天社长就怂得很地撤销了立案，连带着对黄濑凉太的封杀令也取消了。
西宫理奈结束了回忆：【没办法，我长得好看呀。我要下线去挣钱给你们游戏冲业绩了，感动吗系统君？】
系统：【……】
服了，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玩家……
然而，看着少女月光下那张漂亮到不真实的脸，还有她那令游戏系统都自动判定为魅力值满点的天花板级别的美貌，系统突然就吐槽不出来了。
唉，确实有自恋的资本。
不过……无论如何，她开心起来了就好。
望着不再潸然泪下、恢复了以前小太阳般元气活力的，活泼可爱的西宫理奈，系统一边感叹她画风转变之快，一边又感到一阵欣慰。
系统：【既然玩家您可以轻松挣到一百万，那要不要考虑一下续费您过期的咒力大礼包？仅需10万日元……】
理奈：【亚哒！该省省该花花，我要优先存钱复活灰原学弟！】
系统：【………】
好的，了解了，今日份的玩家也依然不忘初心。
行吧，唉……它已经尽到提醒义务了。
那么，失去咒力之后会发生什么，它可就……
管不了了。
西宫理奈恢复了精神，变回了原来的活泼开朗，不再emo。
她有了新的目标，那就是赚钱复活灰原学弟！
正准备下线去现实世界赚钱时，耳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硝子的声音：“理奈！”
嗯？西宫理奈停下了脑海里退出游戏的确认。
除了硝子以外，五条悟也来了，白发最强插着裤兜从容走来，宽肩长腿，帅得人神共愤，他的表情也是难得的终于阴转晴天了起来。
家入硝子有些气喘吁吁，像是急匆匆地跑过来找她的：“理奈，我找到你咒力消失的原因了！”
“……诶？”
不是咒力大礼包过期了吗？
“地震咒灵是咒协登记在册的特级，之前有一位唯一从它手底下逃脱的咒术师，他也是有过咒力消失的情况……”
“理奈，是那只特级咒灵以死亡为“等价交换”的代价给你下了‘束缚’和‘诅咒’！才让你的咒力暂时被封印了起来……只要找到会解咒的术师，你的咒力就可以恢复了！”
平时颇为冷静的硝子此时声音有点激动，她迫不及待地从高专来乡下找她，就是为了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件重要的事！
西宫理奈愣了愣，在脑海里问道：【系统，有这么一回事吗？可是我和它打的时候，没感觉自己被诅咒了呀？】
系统：【回答玩家，这是游戏自行完善补充设定打的补丁而已，万一玩家哪天心血来潮充钱买回咒力大礼包，就可以解释说是诅咒消失了。】
西宫理奈：【………】
【可恶！你们这游戏在让玩家氪金的相关细节上还挺严谨，为什么偏偏没有存读档功能？！还搞突然没电那套！】
系统这会又装死不理她了。
“理奈酱～那个被咒的术师是我找到的哦～”五条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，“为了找到你咒力消失的原因，我可是通宵达旦地去找他诶，还帮你约好了在国外的解咒师，等他后天的飞机到东京，你就可以恢复咒力啦～”
理奈：【诶？国外来的解咒师可以帮我恢复咒力吗？】
系统：【如果你充钱续费他就可以帮你解咒，你不充钱续费他就是个神棍。】
理奈：【……真是灵活多变的npc呢。】
西宫理奈专注于在脑海里和系统的对话，她只是愣愣地望着五条悟，刚刚哭完一场的眼睛还有些浮肿，样子看上去呆呆的。
五条悟轻轻“啧”了一声，捏着她脸的手向上移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划过她脸上刚刚哭完的地方，动作有些用力，又有些笨拙地帮她把泪痕抹去。
“所以，别哭啦。”
少年的手指触感粗粝，没什么经验所以笨拙的动作力度也算不上温柔，擦得她眼尾更加泛红了。
可是西宫理奈却从他的指尖，感受到了传来的温暖。
这已经是五条悟所能做出的最温柔的举动了吧。
无论是想尽办法帮她解咒，还是给她擦眼泪这件事情……
西宫理奈心里一阵暖流涌过。
“再哭就要变丑啦～”五条悟给她擦完眼泪，又伸手将她白皙柔嫩的脸颊rua成了仓鼠形状，“虽然现在看着已经有点丑了～”
西宫理奈：“……”
打扰了，还是那个说话贱兮兮的五条悟！
家入硝子无奈地拉开五条悟的魔爪，对她说道：“理奈，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酒店吗？现在这个点没有车回高专了。”
“当然可以呀，好久没和硝子一起睡了～”西宫理奈抱着硝子贴贴蹭蹭。
硝子感受着怀里很久没感受过的理奈特有的柔软和香气，脸微微一红。
理奈好像稍微开心起来了，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理奈了……真是太好了。
要是灰原学弟在天有灵，也会希望她快点走出来的……
因为他和她都是那样温柔善良，处处为人着想的天使。硝子一边想着，一边抱紧了她。
“诶～那我睡哪里啊？乡下这边的酒店都很次诶～”五条悟无语地看着两位少女的亲密贴贴。
硝子冷酷无情：“你自己瞬移回去高专。”
“不要。我为了你都两天没睡觉了，你不会那么狠心赶走我吧，理奈酱～”某白发猫猫耳朵都委屈得垂了下来。
“emmm……”
……
最后决定是五条悟睡沙发，硝子和理奈睡一张床。
看着某位白发最强一米九的身形委委屈屈地缩在乡下酒店的沙发里，傲人的大长腿无处安放的憋屈样子，家入硝子差点笑喷出声。
棕发少女扬了扬下巴，朝他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，然后快快乐乐地跳到床上去抱着理奈睡觉了。
五条悟：“……嘁。”
六眼远远地望着睡得酣甜的黑发少女，一眨不眨。
万幸……她还活着。
以后就由他来保护她吧。
否则，她那么笨，哪天真的死了的话怎么办。
那他岂不是再也吃不到她做的甜品和巧克力，他会很苦恼的。
五条悟望着黑发少女恬静柔美的睡颜很久很久。
最后他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，终于合上了两天两夜没睡过觉的眼睛，不停运转着无下限术式的大脑终于得到休息。
家入硝子也珍惜地抱紧了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的西宫理奈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。
很快了，等解咒后，就可以回到过去那开心快乐的日子了。她想。
棕发少女闭上了眼睛，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下淡淡的青黑。
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在这一晚，都梦到了一个烟花灿烂绽放的美好夏天。
……
翌日。
“唔……硝子，悟，你们要回去了吗？”西宫理奈揉着眼睛，睡眼朦胧地望着已经起来了的他们。
“嗯，高专那边有事不得不回去一趟。”家入硝子摸了摸她的头，递给了她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：“理奈，送给你。”
作为你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来的第一份礼物。
“嗯？怎么突然送我礼物？”西宫理奈愣愣地接过。
家入硝子笑了笑，领着她拆开了袋子，是一条柔美漂亮的白色连衣裙。
“去年夏天和你去池袋逛街的时候，那条白色连衣裙才穿了没一会就被八尺大人咒灵给废了。我前天在银座看到这条裙子很像当初那条，就买了下来，你穿一定很好看。”
家入硝子推着她进卫生间，笑道：“快换上我看看。”
“呜呜呜，谢谢硝子～”
硝子真好，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记得一条裙子，呜呜呜。
西宫理奈乖巧听话地换上裙子走了出来，转了个圈，“好看吗？”
少女穿着柔白色的连衣裙，粉色的肩带和裙摆，肌肤莹白如玉，脸蛋清纯绝美，气质温婉优雅，她甜笑盈盈地着望着他们。
家入硝子微微愣住，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她和理奈在池袋并肩作战的那一天。
五条悟定定地看了好一会，才勾起形状好看的薄唇，“嘛，是比高专校服好看多了。”
顿了一会后，他又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，“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高专？你都呆在乡下一个月了～”
西宫理奈想了想后，摇摇头拒绝了：“不啦，过段时间吧。”
她得下线去做模特挣钱，复活灰原学弟呢。
“好吧……那你要一切小心，有什么事给我和悟打电话。”家入硝子担忧地望着她。
“嗯嗯，好好好。”西宫理奈乖巧点头。
五条悟最后捏了把她柔软的脸颊，“快点好起来，回来给我做巧克力吃。”
西宫理奈哼哼唧唧：“我考虑一下叭。”
五条悟嘁了一声，没好气地上画了个法阵，“走了，硝子。”
家入硝子点点头，走进法阵内，笑着跟西宫理奈告别：“那就回见了，理奈。”
——等你回来，我们再将失去的时光补回来。
随着“嘭”的一声，白色的烟雾升起，法阵内的悟和硝子都瞬间消失不见了。
西宫理奈：“？？？”
原来可以瞬间移动回高专的吗？！那还需要坐什么列车？……
她无语地挠了挠头，准备下线退出游戏，却突然想起还得给灰原学弟的外婆续费下一个季度的疗养院费用。
……
疗养院。
西宫理奈刚交完费，刚准备退出游戏，结果又又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，打断了她下线。
想下个线怎么这么难qaq
她回头望去，是夏油杰在喊她。
夏油杰昨晚明明穿着一身成熟的白色衬衫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换了一身衣服，他穿着清爽简约的黑色t恤和黑色长裤，宽肩窄腰长腿，头发也放了下来，一张脸俊美蛊惑。
“理奈，有空吗？”他走了过来，脸上的笑容堪称温柔。
“……诶？”
“我们去迪士尼吧。”
夏油杰笑着说道。
理奈：？？？
东京，迪士尼乐园。
西宫理奈检完票进去园区的时候，人都还是懵的。
“怎么了？理奈。”夏油杰手里拿着刚买的热门项目的快速通行票，行动力满点，笑意盈盈地望向她。
“还是感觉好神奇哦……biu地一下就来到迪士尼了。”西宫理奈呆呆地道：“杰你的村庄任务做完了吗？好快。”
夏油杰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，随后立刻恢复到正常，“嗯，做完了，那个村子里有恶心的东西，我已经除掉了。”
恶心的东西？咒灵么。西宫理奈看着身后保养良好的米奇花坛，思绪被转移。
“快看～这是我们四个一起合过照的米奇花坛。”西宫理奈托着下巴沉思，“杰，我们不等硝子和悟有空了再一起来玩吗？”
“他们最近都会很忙，我先陪你来一次，不好吗？”
夏油杰温和微笑，五官优雅俊美，认真地注视着她。
西宫理奈心突然猛烈地跳了一下，感觉自己有一瞬间被杰蛊惑到了。
“好、好的……”她微微红着脸，不敢直视夏油杰，走路还紧张到同手同脚，走到前面大人气的项目加勒比海盗排队去了。
她转身的一瞬间，夏油杰敛起了脸上温和无害的笑意，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。
他指尖微微一动，释放出几只体型最小的四级咒灵蝇头。
蝇头们飞到西宫理奈身上背着的包包旁，悄无声息地将她的包包打开，叼起她的手机飞回到夏油杰身边。
夏油杰淡淡地望着她小巧的粉色翻盖手机落入手中，眼神冷漠。
果然，她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猴子了。
连区区四级咒灵里最小的蝇头都看不见了。
夏油杰掌心轻轻用力，粉色的手机瞬间在他手里变成了碎末。
他眯了眯眼，望着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柔美背影，内心一片冰冷。
这么重要的时刻……
可不能让悟他们打扰。
……
东京，高专。
“……你在说些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杰他屠村叛逃了，不仅如此……他连父母都下手杀掉了。”
“这怎么可能？！”
夜蛾正道看着眼前不敢置信到目眦尽裂的五条悟，还有同样震惊的家入硝子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，但是根据现场村民的死法和咒力残秽判断，确实是杰独一无二的咒灵操术没错。”
“嘭！！！！”
五条悟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，墙壁瞬间悲鸣着凹陷进去一个大坑。
“杰他现在在哪里？！”他咬着牙嘶吼！
夜蛾正道摇头：“不知道，但是根据杰他最后出现的咒力痕迹，是在乡下的一个疗养院。”
家入硝子原本正打着电话给夏油杰，毫不意外，是关机状态。但她听到疗养院几个音节之后，立刻瞳孔紧缩：“……哪个疗养院？”
“就是灰原外婆在的那个疗养院。”夜蛾正道沉吟。
“！！！”
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瞬间对视了一眼，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，还有手足无措的慌乱和惊恐！
杰他……该不会要对理奈……
不，这怎么可能？！
……可是他连双亲都下得去手！弑父弑母了！
家入硝子颤抖着手打电话给西宫理奈打电话，当听筒里传来同样关机的冰冷电子音时，她感觉到了极深极深的恐慌，令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不……理奈……
看着硝子打不通理奈电话，五条悟脸色骤变，随后整个人瞬间消失——他瞬移去找杰和她了。
家入硝子也咬牙转身跑走，去找理奈。
夜蛾正道看着两个学生消失后空空荡荡的走廊，一时之间有点恍惚。
他的四个学生，全部都不见了。
……
夏油杰陪西宫理奈玩遍了几乎整个迪士尼乐园。
他只看了地图一眼，就做出了最省时间的路线规划，陪西宫理奈在最短的时间内玩遍了所有项目。她全程只需要闷头玩和被他牵着走，体贴入微得像个满分男友。
园区里的游客都不禁被这对颜值超高的情侣般的少年少女所吸引，频频侧目。
留着及肩半丸子头的黑发少年会给活泼漂亮的黑发少女买米奇雪糕，笑着看她吃，眼神一瞬也不曾离开过她。
他会用高大的身躯为她遮挡住夏日炎炎的太阳，不让她被热到；会在恐怖的幽灵公馆里，她被吓到的时候，温柔地牵住她的手，领着她往前走，让她不再害怕。
他还会陪她坐小飞侠空中小船和旋转木马，一米八五高的他陪她坐在小飞象上，也不怕被说幼稚；他也会不厌其烦地陪她坐了一次又一次的太空山过山车，少女脸上灿烂愉悦的笑容温暖地感染着所有人。
夏油杰看着在美女与野兽城堡前被小朋友拉着拍照的西宫理奈，唇角带着淡淡的，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。
“姐姐，你好漂亮呀，是新出的公主吗？”小朋友双眼亮晶晶地抬头望着西宫理奈，童音天真烂漫。
“嗯嗯嗯？嘛……算是吧～”貌美的少女摸了摸小朋友的头，得意地笑了笑。
“那姐姐是什么公主呀？”
“嗯……是迪士尼在逃公主～”
小朋友：“……”
“……噗。”
夏油杰没忍住，轻轻勾了勾嘴角，心情竟是他许久未有过的轻松愉悦。
片刻后，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，微微愣住。
他这是在干什么……
……
在陪西宫理奈排队第二次巨雷山过山车的时候，快速通行票已经用完，夏油杰皱眉看着排长龙的队伍，正想去买多一套快速通行票，被勤俭持家的理奈给阻止了。
他死死地皱眉，挤在一群普通人之中排队，猴子的气息充斥满了鼻间，令他不适到了极点。
在一个男人挤过来碰到西宫理奈的时候，夏油杰眉心狠狠一跳，忍住了想杀他的冲动，终于无法再忍受，拿出了一瓶消毒喷雾往自己身上喷了一通。
然后他拉过西宫理奈的手，仔细地往上面喷消毒喷雾。
理奈：“嗯嗯？”这是做什么？
“人太多了，消消毒。”夏油杰抿了抿唇，大掌仔细地在她白皙柔软的手心揉搓，将刚刚她摸过那个小朋友的气息全部擦干净。
杰突然有洁癖了吗？西宫理奈不明所以，乖巧地眨巴眨巴着眼睛，任由他给她擦手。
仔细擦了好几遍后，夏油杰终于满意地收起消毒喷雾，动作无比自然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牵着，“好了。”
感受着自己掌心里牵着的温暖柔软，夏油杰突然有些怔忪。
他不是讨厌猴子吗？……不是最恶心触碰猴子吗？
可是为什么唯独不抗拒和理奈的触碰？明明她也已经是零咒力的猴子了……
反而是渴望触碰她……甚至是拥抱她……
夏油杰错愕地愣在原地。
不一会，一只属于夏油杰的蛇形咒灵在黑雾中悄悄现身，攀附缠绕上了西宫理奈的身躯。
它缓缓地缠绕上了黑发少女纤细柔软的身躯，在少女凹凸有致的柔美身体上摩擦，滑动，尽情抚摸触碰。
夏油杰眼眸微微放大，呼吸有些许停滞。
有一瞬间，夏油杰觉得，那蛇形咒灵仿佛是他的手……在做他不敢做的事情，执行他不敢诉诸于口的意志。
……在替他触碰她。
“嗯…怎么突然感觉有点闷……还有点勒……”西宫理奈突然皱眉捂住了胸口。
是这里空气太闷了吗？还是裙子勒得太紧了……她微微喘气。
少女完美的身材被蛇形咒灵勒得更加明显，带着难以言喻的涩气。
“……”
良久后，夏油杰才像是如梦方醒一般，平复了一下呼吸，将他无意间放出来的那只蛇形咒灵收了回来。
“呼……好多了，好奇怪，刚刚总感觉喘不上气了。”西宫理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，白皙的脸蛋都染上了缺氧的绯红。
“……”夏油杰没有回话，只是握紧了她的手。
“走吧，玩完最后一次过山车，我们去看烟花。”他说。
“好的呀！”城堡烟花她可期待了！西宫理奈笑得弯起眼睛。
“杰你怎么牵我手呀。”少女沉思着望着他给她消完毒后就没松开过的手。
“人多，怕你走失。”
“呃……我是小孩子吗……”
……
坐完最后一次过山车后，天色已经黑了，夜幕降临，园区亮起暖色调的灯光，城堡覆盖上梦幻的粉色。
夏油杰带着西宫理奈找了个最佳观赏位置，人不算太多，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烟花秀和城堡灯光秀。
“快开始了快开始了！”西宫理奈兴奋得漂亮的黑色杏眼闪闪发光。
随着迪士尼独有的音乐响起，“咻”的一声，绚烂美丽的各色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，配合着五光十色的城堡灯光秀，美得像是一幅画，画面如临童话故事。
“杰你快看！和去年镰仓的烟火大会一样，好美啊……”
西宫理奈漂亮的黑色杏眼倒映出唯美的烟花，梦幻的灯光和花火在她白皙莹润的脸上投射下梦幻的色彩，一如当时镰仓烟火大会时的美丽。
她专注地看着烟火，夏油杰看着她，狭长的绛紫色眼眸里闪过复杂至极的情绪。
他想，他确实是喜欢着她的。
所以即使她已经变成了猴子，他也依然想要触碰她……
与其他人不同，她是特别的。
从前她的勇敢善良，活泼可爱，都让他真真切切地喜欢着她。
那些温暖的回忆也并不是虚假的，是真实存在过的。
但是那个四个人在一起，无忧无虑，美好得像梦境一般的夏天……
已经，回不去了。
他选择了一条悟、硝子、理奈都绝对不会理解的道路……为了心目中的大义，他已经无法回头了。
……
在轻松明快的音乐声中，所有人眼里看到的都是城堡梦幻的灯光和夜幕中绚烂的烟花。
然而夏油杰眼里，看到的却是灰原雄满身是血的惨烈遗体，理奈的负面情绪诞生的那只狰狞的咒灵，村庄里被囚禁虐待的咒术师女孩，被他的咒灵操术血洗屠戮的村庄，还有他亲自下手的倒在血泊里的双亲……
一切都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闪回。
他连双亲都下手。
更何况是已经会产生咒灵的她。
差不多是时候了。
“理奈。”
在烟花最璀璨绚烂的那一刻，夏油杰听到了自己轻轻喊她的声音。
“嗯？怎么啦杰。”西宫理奈笑盈盈地转过头去看他。
蓦地，夏油杰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覆盖下一片阴影，他伸手抱住了她。
……诶？
西宫理奈诧异地眨了眨眼睛，感受到他的气息和体温，和越收越紧的怀抱，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。
“你怎么啦，杰？”
夏油杰俯身低下头，薄唇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。
既冰冷，又温热的一个吻。
西宫理奈瞳孔惊讶地微微睁大。
“抱歉了，理奈。”
“我喜欢你。”
“但是，我的新世界……不需要猴子的存在。”
“理奈你……已经是猴子了。”
“永别了。”
……
杰他在说些什么？
西宫理奈错愕地望向他，为什么每个音节她都认识，可组合起来，她就听不懂了？
她完全无法理解前一秒还那么温柔的杰此时此刻在说什么。
突然。
西宫理奈听到了利刃贯穿身体的“噗嗤”一声，空气中传来一阵血腥味，还有血液滴落地面的滴嗒声。
即使屏蔽了痛觉，心脏处却依然迅速传来了一片她从未感觉到过的冰凉和恐怖。
随之而来的还有窒息的感觉。
好可怕。
……无法呼吸了。
西宫理奈颤抖着低下头，看到了自己胸口心脏处不知为何被破开了一个大洞，已经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，再一次染红了硝子送给她的白色连衣裙。
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，属于夏油杰的特级咒灵化身玉藻前，用利爪贯穿了她的心脏。
一击毙命。
西宫理奈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夏油杰，眼泪瞬间夺眶而出。
“为……什么？”
夏油杰抱着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，幽深的紫色眼眸里既带着悲伤，又带着决绝和狠戾。
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，但他们之间的力量悬殊到了极点，她根本无法推开他一分一毫。
西宫理奈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值在飞快流失，浑身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。
“你走开……别碰我……”她气若游丝，猛地咳出一口血，喷洒在他的衣服上。
夏油杰却仍是不肯放开她。
他的目光也有些涣散，感受着她的身体渐渐冰冷，他的心里仿佛也同样被破开了一个大洞，往外汩汩冒血，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少女漂亮的黑色杏眸里的高光逐渐消失，变得黯淡灰败，气息也越来越虚弱，已经在死亡的边缘。
很快，系统的电子音响起。
【检测到玩家生命值归零，玩家死亡。】
【正在为玩家退出游戏。】
【一周目be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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