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千里奔蜀擒凶顽_霜刃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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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千里奔蜀擒凶顽

  慕容哀和燕轻裘都是精灵通透的人物,自然明白肖九所提的甚为关键,但是此人要求的只怕也不能轻易应允。

  慕容哀冷笑道:“我若知道那人,又当如何?能多些什么好处么?况且阁下前番作为,我若老老实实地信你,岂不憨傻?”

  肖九也不着怒,淡淡一笑:“在下自然不能若飞花公子一般让左使放心,为表诚意,倒是有些准备。”他转身朝密林之中一指:“此路下去,有人牵了两匹马在候着,左使与飞花公子可骑了自去,若是有意,我们三月后成都府见。”

  慕容哀双眉微皱,没有答话。

  肖九笑道:“若左使还不相信在下的赤诚之心,可先去成都西城一名为‘济世堂’的药铺,寻一瘸腿掌柜杜圆山,只需报‘肖九郎’的名号,他自会为飞花公子拔除身上银针。”

  慕容哀转头望了一眼来处,又看看身旁的燕轻裘,后者脸色苍白,浑身冰冷,遂低声道:“司马老儿只怕随后便要撵来,此处不易久留,管这人打什么算盘,咱们只管应对便是!”

  燕轻裘此刻手无缚鸡之力,苦笑道:“一切全凭大哥做主。”

  慕容哀也不放开他的手,径直便向那小道走去,在擦过肖九身旁时略一停顿,低声道:“你对绝尘的种种不敬,暂且记下。来日相见,我必逐一结清。”

  肖九也不答话,只面带微笑,拱手为礼。

  此时天色已近凌晨,慕容哀牵了燕轻裘在林间小道中疾行。虽然月光亮堂,然而树木茂盛,为了不露行藏,二人又未曾点火把。慕容哀双目如电,身法又好,全不受影响,燕轻裘却因功力全失,足下虚浮,跌跌撞撞。几次摔倒,都是慕容哀拉住。

  行了一段,慕容哀停下脚步,突然拉住燕轻裘,一把将他托上背脊。燕轻裘大窘,连忙摇下地来。慕容哀在他腿上一捏,喝道:“此刻不比平常,莫再扭捏。”

  燕轻裘又羞又愧,只觉得面皮发烧,便乖乖地在他耳边说了声“有劳”,慕容哀忍不住暗暗一笑,随即迈开步子奔下了丘陵。

  来到小路尽头,只见一木亭立于道旁,一个商贩模样的矮个男子依靠在栏杆下打盹,身边拴着两匹毛色油亮的黄骠马。

  慕容哀大步上前,喝道:“醒来,老爷取马来了。”

  那商贩陡然醒转,睡眼惺忪,兀自迷糊,待看清了面前二人的模样,连忙扯开笑脸,点头哈腰地解下缰绳,双手奉上,口里道:“客官勿怪、勿怪,小的一时睡迷了,嘿嘿……”

  燕轻裘道:“谁让你交马给我们?你不怕我们是歹人么?”

  商贩赔笑道:“白日里有位灰衣客人来向小的买马,出手甚是阔绰,只说夜里有人急用,叫小的在此等候。取马的客官有两人,一人必着黑衣,一人斯文俊秀。小的虽然眼拙,然而两位客官气度不凡,又与先前客人说的一模一样,自然不会错了!”

  慕容哀哼了一声,抓住他手腕:“你倒是个聪明人!”

  那商贩脸色发白:“客、客官有甚吩咐,但、但说无妨……”

  慕容哀探知他毫无武功,遂笑了一笑,放开他,又掷出一锭碎银:“劳你苦候了半夜,现在我只要一匹,另一匹你找块石头驮上,自己骑了,朝西走三日,而后折回,银子归你,马我也不要了。可能做到?”

  那商贩一看银子足有一两,顿时笑逐颜开,点头如鸡啄米:“能够、能够!客官尽管放心!”

  慕容哀也不多言,翻身上马,又将燕轻裘拉上来抱在怀中,然后一夹马腹,立刻如箭一般地奔出去。

  燕轻裘只觉得慕容哀的一只手臂如铁箍一般牢牢地圈住自己,两人紧紧相贴,不由得脸色绯红,然而又明白此刻那人所为正是好法子:两匹马背向而行,无论是司马父子还是肖九,都不易追查到他二人的真实行踪;且自己功力全失,更不能单独骑行,这样教他带着,反而更加方便。

  虽然心底全都明白,然而如此暧昧,终究让燕轻裘有些难堪。他将脸靠在慕容哀肩头,只觉得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,身上却一点也不觉寒冷。于是闭上双眼,终觉得乏了,于是顾不得马上颠簸,沉沉地睡去了。

  慕容哀带了燕轻裘一口气奔出五十里路,然后在一故衣店中买了外衫,将马匹卖掉,换了新的。后又奔出一百里,再换新马。此番连赶连换,途中只稍作休息,燕轻裘偶有不支,慕容哀便多渡真气以为补充,好在他神功已成,丝毫不觉劳损。这样紧赶慢赶,终于在一月半后,进入了成都府地界。

  慕容哀将马匹卖掉,租来大车,又找了些假须,将燕轻裘扮作中年文士,自己当车夫,慢悠悠地赶着朝城内赶。

  此刻已经是春末,鸟语花香,暖阳高照,微风熏熏,一路上垂柳依依,野草繁盛,蛱蝶起舞。慕容哀与燕轻裘缓缓行来,看遍天府之国的美景,竟如同踏青一般。

  燕轻裘教那银针封住要穴,时间愈久便愈加虚弱,现在力气竟比普通人还略差些。此刻看春光美好,不由得强打精神,坐在车外细说前些时日的种种。慕容哀也趁此机会将那日突然离去的前因后果讲明——

  原来燕轻裘病重之时,慕容哀与姜峰外出寻找《天魔经》的藏匿之处,回来时却见浮月山庄燃起了熊熊大火。慕容哀大惊失色,正欲冲进火场,却见大门外有无数马蹄印延伸出去,由此才知道燕轻裘被司马笑等人带走。

  他拿到《天魔经》后忍不住试着与以往的底子相融合,正好到了最后关节之处,凶险异常,非但不能分神去救人,甚至一不小心还有功力尽废的危险。于是便干脆在浮云山庄的废墟中藏身,熬过整整三日的脱胎换骨,终于使神功大成。

  慕容哀令峰伯暗中跟随司马笑的车队,发现他们仅仅是羁押燕轻裘回红叶山庄,便知燕轻裘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,随即折返涿州,找寄身庵堂的绮罗问话,这才明白了肖九的暗算。

  燕轻裘听他说罢,原本不可明说的郁结消散了不少,甚至为自己心中暗藏的小女儿情态略感羞愧。慕容哀见他脸色有异,还道他依旧介意自己不告而别,低声道:“我一时私心,连累绝尘受苦,身陷险境,绝尘若要责怪,也是应当的。若是要罚我,便请说来,我甘心领受。”

  燕轻裘笑道:“大哥说的哪里话,之前大哥身不由己,司马父子又寸寸进逼,他们手段下作,自然放不过我,怎么能说是大哥连累的?”

  慕容哀摇头道:“不然。那日里绝尘‘生帛体虚,本来就是因为我。若我放得下《天魔经》,不离开浮月山庄,绝尘怎会落入司马笑之手?”

  燕轻裘听他说到“生病”二字,顿时忆起除夕之夜种种荒唐,顿时面色绯红,心底大窘,竟不敢正视他。想到在红叶山庄中,这人尽心护卫,奋力相救,却又是倍感欣慰,只觉得胸中如这季春阳光一般,异常地温暖。

  他这般复杂心思,慕容哀又哪里知道,还以为他犹自气闷,又多唤了声“贤弟”,握住了他的手。

  燕轻裘一惊,立即将手缩回,慕容哀略微一愣,尴尬地笑了笑。燕轻裘心中慌乱,那日在红叶山庄堂上,他与司马父子并一众武林人士舌战,尚没有丝毫无措,如今竟然因慕容一个小小的举动而如此不安,他自己也暗暗地唾了一口。

  见两人之间有些僵了,燕轻裘便笑道:“大哥不必多虑,小弟也是一时分神,并无责怪之意。大哥虽然先前与我失散,但后来却单身来救,足见情意。大哥莫再内疚了,此事就此揭过吧。”

  慕容哀打量他半晌,道:“绝尘心地真非常人,能宽广若此,我不能及。若我信任之人在危难时弃我而去,我必然记恨一生,绝不原谅!”

  燕轻裘笑道:“各人有各人的难处,既然在世间行走,难免有身不由己之处,能有心补过,已是万分难得了。况且与人相交,怎么能总记着别人的坏处,而忘却二人之间的好处?我这样行事考量,不过是让自己活得爽利一点罢了,也是懒人的计较。”

  慕容哀听他如此说,叹了一声:“绝尘这样的人,得之何幸?”

  燕轻裘只觉他话中有话,却装聋作哑,岔到别处去了:“小弟有一事,早想请教大哥,却不知大哥能否告知?”

  慕容哀笑道:“绝尘何必客气,但问无妨。”

  “小弟那柄青竹箫乃是师尊所赐,十年来不离左右,但是那日教司马笑所擒时,竹箫便不见了踪迹。大哥可是将那竹箫放在了浮云山庄内?若失于大火,小弟真要心痛死了。”

  慕容哀道:“绝尘放心,竹箫并未留在山庄,我将它随身带走,直到前去红叶山庄的时候,才交与峰伯。”

  燕轻裘奇道:“那箫不过比寻常物件坚硬一些,却不知大哥为何要将它带走?”

  慕容哀停了一停,低声道:“睹物思人而已。”

  这般轻轻一句,重重砸在燕轻裘心上,一股热气从心底直升上脸庞,竟比刚才更红上几分。他舌头如打了个结一般,全不知该如何应对。

  慕容哀见他如此,难得地笑了一笑,又道:“不过如今贤弟已在我身旁,过不了几日,我必将那竹箫完璧归赵。”

  燕轻裘讷讷地说了声“多谢”,便将脸转向道旁,再不敢与慕容哀多说话。眼前只见得春花烂漫,春意盎然,不知怎地又慌乱起来了。

  行了半日,二人终于驾车进了锦官城。

  天气转暖,人们换了鲜丽的衣衫出来行走,摩肩接踵,来往谈笑,甚是热闹。燕轻裘避入了车中,慕容哀也带了斗笠,二人问清了城西“济世堂”的所在,赶了车慢慢寻去了。

  那城西小街小巷无数,医馆不少,药铺更多,“济世堂”便在一条叫春晖巷子的地方。那药铺开在临街当道一间平房中,铺面也不宽,长宽不过几丈,外面挑了个幌子迎风招摇,里面悬了个黑底金字的匾额压住正堂。一大排药柜靠三面墙立了,三两个伙计正在为客人抓药。

  慕容哀将马车停住了,扶燕轻裘下来,进到药铺中。一个伙计立刻殷勤上前,问长问短。

  慕容哀道:“我这朋友病了,听闻你家药好,特来配一副。”

  那伙计满脸堆笑:“客官可是找准了!这春晖巷子药铺三家,咱这里的可是最好,药材精挑细选不说,价格也比别处公道啊。客官可能让小的看看方子?”

  慕容哀点头道:“也不必,我这朋友需要的药没有方子,只需请你们掌柜亲自动手,拔些针就是。”

  那伙计脸上一呆,却又即可赔笑:“客官真是好逗人,没有方子怎么能抓药。况且我家掌柜并未学过什么医术,跟针啊罐啊的可没有交情。”

  慕容哀也不恼,反而笑道:“交情没有,总能搭桥,劳烦你去通报一声,就说我二人乃是‘肖九郎’荐来的,还有请杜圆山杜掌柜略施薄面。”

  伙计也甚是乖觉,见他架势,便知非抓药治病那么简单,立刻进了后堂去通报。不一会儿,一个矮胖男子掀了布帘走出来,一眼便看到他们——

  只见这人身量短小,又肥胖得紧,竟印证了名字中的“圆”字,浑似一个球。

  他举目四望,一下子就瞧见了慕容哀与燕轻裘,便疾步走过来,好似滚着前行一般。他也不多话见礼,只上上下下地将两人打量半晌,最后将目光定在燕轻裘身上,半晌开口道:“面色惨白,气短无力,足下虚浮,可是经脉损伤?”

  他声音尖细,却不缓不急,甚有气度,燕轻裘不禁微笑道:“掌柜好眼力,说得八九不离十。”

  杜圆山点头道:“便请随我进来。”

  言罢也不客气,转头便进了后堂。慕容哀与燕轻裘对望一眼,紧跟在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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