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章_雨后清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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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章

  面对面建群,成员一个不落,十几人的小群里,接力投骰子。

  宋轻沉点进去,一屏幕小红点在滚,伴随着有人懊恼的抱怨。

  “妈的两个一,纯属点背。”

  宋轻沉抿唇,坚持到最后,才不情不愿的扔了两个进去。

  9点,不大不小。

  只有二黄,一出手就是两个双六大红,喜滋滋的起身,把托盘拽到自己跟前。

  “老规矩啊,转到谁就谁念,咱们玩这个不兴耍赖的啊。”

  被姜彻从背后踢了一下,“快转,废话这么多。”

  他握住酒瓶,手腕用力,狠狠一转,等着瓶子停下,瓶口不偏不倚,指向了三绿。

  “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,干啥啥不行,坑自己兄弟第一名。”

  二黄不耐烦的啧声,“三绿有什么可看的,撑死写看上了哪个妹妹。”

  “别,那也要看,你可不能偏袒啊。”

  一般人在起哄,应明岑起哄的最厉害。

  没办法,还是从外面找出来了三绿高一写的时空胶囊,由二黄负责读。

  “转眼间,高中时光快到一年,五班有一妹子,长的还算凑合,只是风风火火,为人不喜,最近两日又在楼道追逐打闹,我且告诉自己,这定然是未来女友的反面教材,切记切记。”

  “另,此妹姓应为明岑。”

  二黄念到最后,终于忍不住,噗嗤一声。

  对面,应明岑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,指着三绿的鼻尖,“你在这掉什么书袋,七句话里六句不通,还是一句是鬼扯,真当我稀罕你,你算什么东西?”

  插着腰,骂骂咧咧。

  一桌人都在笑,目光来回转。

  只有三绿在挨揍。

  应明岑的眼刀快要把人削成碎片时,姜彻忽而站起来,拍了下三绿的后背。

  “哎高一写的,别生气,”说着,笑意融融的从桌面上给三绿倒酒,“你还不赶紧给人妹子罚酒赔罪。”

  姜彻擅长当和事佬,三绿道歉之后,直接空杯,应明岑有气没地方发,气的哼笑一声。

  “算了,我跟一个高一的毛头小子置什么气。”

  老气横秋的说着,翻了个白眼,坐下了。

  又是游戏的好开头。

  接下来几轮,周池妄手气大好,连着跟别人重合点数,最后猜拳决定谁转瓶子。

  最后赢家都是周池妄。

  宋轻沉坐在旁边,低着头,看到周池妄漫不经心的用劲,瓶口随机指,指向二黄有,指向白芷婷的有,指向应明岑的也有。

  可唯独就是跳过宋轻沉。

  宋轻沉掀掀眼皮。

  周池妄手气好是真的,但猜拳向来只赢不输,谁来都是一样,看起来懒散无聊的眯着眼睛跟你玩,实则早就已经算出来你下一秒会出什么。

  小时候还曾经把小伙伴猜崩溃,被老师追过来询问情况时,他面无表情的解释,“只是玩了个剪刀石头布。”

  连续几轮之后,姜彻第一个发现猫腻,他站起身来,按住周池妄的手里的瓶子。

  “光让一个人转瓶子多没劲。”

  他盯着周池妄,“两个两个的投,很容易点数重合,浪费时间,不如一次投三个。”

  周池妄忽而松手,瞥他一眼,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,嗓音瓮沉,“随你。”

  背靠座椅,单手搭在宋轻沉的椅背上,像是环搂在一起。

  众人露出暧昧的神情。

  只有姜彻面色不虞。

  这一次,轮到姜彻转。

  转瓶子之前,他抬眼,若有若无的看向宋轻沉的方向,笑了笑。

  手上用劲,再放松。

  瓶子由快到慢,快要停止时,瓶口从周池妄的方向滑过,然后指向了宋轻沉。

  宋轻沉抬眼,手里捏紧了桌纸,房间内明晃晃的灯光打在脸颊上,在她的睫扉留下一道青白色的阴影。

  “哦吼,这一次是宋美女。”

 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,不怀好意的盯着宋轻沉,“六班的班长在哪,快去找找,把宋美女高一的时空胶囊找出来。”

  宋轻沉垂下眉眼,抿唇。

  六班班长在隔壁房间,玩的正嗨,找了一圈没找到,去拿时空胶囊的人回来报空,摊着手,“没办法了,宋轻沉转过班,六班没有她的东西。”

  看来今天是见不到宋轻沉高一的东西了。

  有些人在失落,只有宋轻沉低头,用餐巾纸擦了一下额头,小小的松了一口气。

  正在这时,姜彻盯着宋轻沉,笑着说,“去五班那里找找?”福至心灵。

  很快,有人春风得意的走进来,手里还捏着一封信,“呶,从五班那里找出来的,宋轻沉高一写的信,既然是彻哥提议的,那就彻哥念吧。”

  宋轻沉骤然抬头。

  眼神明晃晃的,在灯光下亮的惊人,隐约看到内里有水汽蔓延,从漆黑的瞳仁泛滥到眼白,再到,溢出来。

  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。

  姜彻避开她清亮的目光,笑笑,“我可念了啊,你没有意见吧。”

  宋轻沉的睫扉在颤,灯光下,翘起的纹路也分明。

  她抿唇。

  信被姜彻从信封中拿出来。

  厚厚一层,却只是一张,上面只是清秀的写着几个字,“有人说,北城大学很适合我,让我高中三年不要松懈,努力试试。”

  寥寥几个字。

  姜彻念出来,众人也失落。

  果真是学霸,脑子里只有学习。

  失落中,三绿第一个站出来。

  “彻哥,背面!背面还有东西!”

  姜彻抬眼,扫了一眼宋轻沉。

  她紧抿唇角,手指缠勾在一起,整个人紧绷成一根线,筷子也被放在一边,不说话。

  很少见到她紧张成这样。

  姜彻听从三绿的话,看向信纸的背面,这才发现,这是两封信贴在一起,正面一封,背面一封。

  与正面不同,背面多了几行字,他扫了扫,稍稍眯眼。

  “to姜同学,”停顿了一下,又继续,“喜欢一个人,就会变成缭绕他身畔的风,在他身边无孔不入,知晓他在夏天汗流浃背,在冬天凉意瑟瑟……”

  “没有人像你,在台上唱着即将结束的夏天,却让我在台下一边泪流满面,一边妒忌你歌里的那个某某。”

  “所以,今日来信,只为告诉你,有一个人始终站在你的背后,如果你不肯转身,请你勇敢的往前走;如果你肯转身,她永远会在那里等你。”

  “署名:宋轻沉。”

  姜彻的手指在颤,纸张都快要拿不住,他缓缓的抬头,在现场死一般的静寂中盯着宋轻沉。

  她头也不抬,坐在那里,静静的给自己倒酒。

  半响后,姜彻听见自己苦涩的声音。

  “宋轻沉,我转身了。”

  “可是你说好的,会永远等我呢?”

  “而且,你说你嫉妒我歌里的那个某某,而那个某某从来都是……”宋轻沉闭了闭眼睛,喝掉了杯中的酒,火辣辣的烧进胃里,安静的氛围中,她的声音格外清晰。

  “都过去了。”

  宋轻沉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,杯底磕碰在桌面上,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,“姜彻。”

  她轻声说,“往前走吧,不要再回头了。”

  “就算你回头,我也,不会在原地等你了。”

  姜彻蓦然捏紧手中的信纸,纸张皱皱巴巴,在他的手中快要缩成一团,清浅的墨色模糊又晃眼。

  像是回不去的高一。

  他长长的吸气,想说什么,又被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周池妄打断。

  “不继续玩吗?”

  他一边说,一边从宋轻沉面前的桌面上拿起来酒瓶,给自己倒满,却没有喝。

  似笑非笑的掀掀眼皮,慢条斯理,“还是‘姜同学’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,玩不起了?”

  姜彻目光沉沉的盯着周池妄,笑。

  “玩。”

  他也在灌自己,“没带怕的。”

  只是很巧。

  下一轮宋轻沉和周池妄扔出来了同样的点数,三个六点,都是最大。

  轮到猜拳时,周池妄灼灼的盯着她,眸光在室内明亮的大灯下有些晃眼,半边皮肤浸染在光晕下。

  他视线低垂,淡淡的说,“这把送你了。”

  宋轻沉微怔。

  然后看到他,漫不经心的出了个“布”,而她恰好是“剪刀”。

  赢了,从小到大,宋轻沉猜拳很少能赢他。

  转瓶子的人也变成了她。

  她拉近托盘,手指按在瓶身上,稍稍使劲。

  瓶身晃动起来,瓶口从每个人的面前转过去,慢悠悠的停止,转过姜彻、二黄,然后停在了……周池妄的面前。

  周池妄挑眉,“我高一没写那东西。”

  应明岑在下面偷偷嘀咕,“不行啊,高一没写,高二总写了吧,那时候要求每个人都要写,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,不能耍赖啊。”

  他淡淡的笑,整个人靠在背椅上,一只手捏着满杯的酒杯,晃着,灯光打在他纤长的手指上。

  骨节也分明,只有欲、望不浓烈。

  周池妄高二写的东西也被拿了进来。

  一桌人,都在等着看好戏,目光在他身上饶有兴味的转,又看看宋轻沉,还看看姜彻。

  校园三角演变成了毕业之后的意难平,多么像是通俗小说的戏码。

  信纸被送到了宋轻沉的手上。

  纸张透白,信封却黑,从里面抽出来时,黑黑白白两个色块,在她的眼底蔓延。

  她犹疑的念出来了信纸上写的东西。

  只有四个字。

  永远热忱。

  宋轻沉的眼光晃晃。

  那一瞬间,仿佛重新回到了周家长廊角落的房间,看到了挂在墙面上的那幅画,还有下面他写的东西。

  ——最终决定放下屠刀,对她永远热忱。

  永远热忱。

  同样是写在他送给她的那本英语作文书的四个字。

  喝过的酒,吃进去的东西,还在更多她说不清,道不明的涩意在体内翻腾,屋内的灯光亮的刺眼,昏胀接踵而至。

  宋轻沉蓦然捂住唇角,然后转身,跑出去。

  酒灌进去的太多,她在卫生间中大吐特吐。

  应明岑看了周池妄一眼,跟着追出去。

  房间中,姜彻对着周池妄笑,“看起来,我得不到,你也得不到。”

  “她骨子里怕你。”

  周池妄垂下视线,青光打在睫扉上,留下一道不浓不淡的阴影。

  盖住他的表情。

  宋轻沉回来之后,整个房间内还是一派欢腾,该吃吃,该喝喝的,对于前面诡异的气氛只字不提。

  仿若青春最后的狂欢,喝了吐,吐了继续喝,半个晚上的时间,玩的疯,每个人都被灌的醉醺醺,走路歪三倒四。

  宋轻沉是被周池妄扶出来的,她晃晃悠悠,周池妄却还算稳,两个人站在夜晚城市的街头,被凉风一吹,灯红酒绿映入眼帘。

  她却好似清醒。

  “别、别送我回家。”

  周池妄脚步一顿。

  “我爸爸看到我这样,会、打死我。”

  实际上,自从那次失手错伤,她的父亲就没有对她动过手。

  周池妄在打电话,准备叫人,忽而手中的电话被宋轻沉按住。

  她踮起脚尖,盯着他的眼睛,问,“我、我看出来了。”

  “你今天晚上,在生气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周池妄抿唇,目光垂着,声音平静,“你喝多了。”

  “我,”她打了个嗝,“我没有。”

  “周池妄,你说奇怪不奇怪。”

  今天晚上的宋轻沉有些话多,也不够乖巧,“我好像,从小就能知道,你是生气还是,高兴。”

  “你这个人,情绪都、都藏在没有表情的脸,下面。”

  “可可,可我还是知道。”

  周池妄单手环着她的腰,眯着眼睛,鼻翼间除了酒气,还有她的体香。

  像是最后一道防线。

  他忽而放下手机,揽着宋轻沉往旁边走去,进入一家酒店,然后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,带着宋轻沉往上走。

  她一路喋喋不休,在对他说话,从他的小时候说到她的高中,却还在执着于最初的问题。

  被放到酒店客房的大chuang上时,她还在笑,“我真的能感觉到,你、你生气了。”

  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
  周池妄站在旁边,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惺忪醉态,忽而说,“你说的没错,我确实生气。”

  宋轻沉抬起眼睛,看他,“是因为我今天晚上,也、也很难过吗?”

  “可是我真、真的难过啊。”

  “为,为什么,有些事情,非要等到快分开时,才能知、知道呢?”

  周池妄漆黑的眼眸中仅剩下她的身影,嗓音又沉又凉,“你可以难过,为你的同学,你的朋友,可唯独……”

  他停顿,后面的话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。

  “不能为了姜彻。”

  情绪在外溢,听到她曾经写过的信,看到两个人相互对视的眼神,看到姜彻怅然若失的样子,他给自己画的囚、笼也在逐步坍塌,在侵蚀他的心思。

  借助酒水。

  周池妄让自己冷静,然后对她说,“这个房间留给你,钢笔也在你包里,明天早晨,我来接你。”

  说着,他转身就走。

  才走两步,忽而感觉到衣角被扯住。

  宋轻沉在床上翻了个身,趴在上面,拖住他的衣角,轻颤着问,“只留下一根钢笔就,够了吗?”

  周池妄回头,面无表情的看着她。

  对上她莹亮的眼眸。

  她说,“可是,我不想只留下一根钢笔。”

  “毕竟,我今天晚上这么难过,都是,因为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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