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被收留的兄妹（9）
端午夜，峨眉月高挂在天边。
虽是家宴，丫鬟们仍将大厅布置得满目琳琅，桌上摆着精美的菜肴和一盘玲珑可爱的粽子。
慕椛和慕桃两人早早便到了，为首的位置空着，薛其越和薛其毓并排而坐，他们两人也跟着依次落座。
薛其毓目不转睛地盯着慕椛，眉目含情，唇染笑意。他不敢表现太过，怕被一旁的兄长察觉，只为自己和慕椛斟了杯酒，冲他举杯，两人对视着一饮而尽。
薛其越皱着眉，面带忧色，沉浸在自己的思索当中。
慕桃倒是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，却只当没看见，勉强掩住自己难过的神情，笑脸盈盈。
当薛老爷搂着一个美人走进来的那一刻，看似和谐的气氛便被打破了。
竟不是上次那个。慕桃忍不住看了那美人一眼，如是想到。
“椛儿，有些日子不见，近来可好？”薛老爷带着美人落座，关切地看向慕椛。
“多谢薛老爷关心，椛儿一切安好。”慕椛连忙站起来受宠若惊地行礼道。
他点点头，又看向慕桃：“桃儿长高了许多，是大姑娘了。”
慕桃红了脸，羞涩一笑：“薛老爷，桃桃今年十四了，已行及笄之礼。”
薛老爷早听说慕桃的痴呆之症已被治好，见她口齿伶俐地回应自己，满意地笑了一下：“如此也该为你相看一个如意郎君了。”
慕桃不禁看了薛其毓一眼，掩住内心的失落，正准备回话，手却突然被哥哥紧紧握住。
“多谢薛老爷关心，只是慕桃的痴症未能完全痊愈，日后可能会复发，实在不敢耽误他人。而椛也做好了一辈子照顾妹妹的准备，不愿拖累其他姑娘，已决定终身不娶。”
薛老爷痴痴地看着他的脸，呢喃道：“你娘当年为了和我在一起，也是这样的坚决。”
他怀里的美人尴尬地低下头，薛其毓“嗤”笑了一声，把玩着手上的酒杯。而薛其越则别过脸，露出一张冷淡的侧脸。
气氛瞬间冷到极致，却在下一秒被打破。
“好一个痴情人。”
薛夫人被一脸无奈的紫娟扶着慢悠悠地走进来，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尽是嘲讽：“你若真爱她怎么不为她守身如玉？何至于左搂一个右抱一个？就连我生下其毓的那一天，你都在青楼寻花问柳。”
“若不是父母逼我娶你，你以为我会看你一眼？”薛老爷冷笑道：“自从看清你真面目，我便发誓，就是这全天下的女子都死绝了，我也不可能再碰你。”
薛夫人气得直发抖，她尖声骂道：“你若真不想娶我，怎么不与那贱人私奔？你不过是舍不得你这薛家大少爷的地位，舍不得这养尊处优的生活罢了。那贱人已经死了，你现在装出这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？”
薛老爷被堵得如梗在咽，他铁青着脸站起身，指着她回道：“是，我是舍不得，我承认我懦弱。那你呢？自甘下贱！”
其他人看着他俩这副恨不得生吞了对方的样子，纷纷沉默不语。
薛老爷真就是那种感情极端的人，恨便恨极，他恨薛夫人，便可以连带着她为他生的亲儿子也视而不见。爱便爱极，哪怕是自己心爱之人与其他人生下的孩子他也能分出几分关怀。
他不愿再多待，也不愿再看到这个薛夫人，扯着美人便出去了。
薛夫人脸上全是冷汗，胸膛不断起伏，她喘着气，仿佛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泄了。她没看其他人，声音嘶哑道：“紫娟，扶我回去。”
两人匆匆地来，扯了一架，又匆匆地离去，像一场可笑的闹剧。
最先动筷的是薛其毓，他笑得温润如玉，丝毫没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影响到，神情自若：“吃吧，菜都快凉了。”
“对了，我亲手包了一个粽子，里面放了一块银子，谁若是吃到了我便许他一个力所能及的愿望。”
“你们怎么回事啊，都干坐着作甚？”
薛其越掩面，头侧着垂下，十分安静。
“大哥……”薛其毓伸出手，轻轻给他拍了一下：“算了，又不是第一次了，你还这么在意？”
薛其越放下手，露出一双微红的眼睛。他的脸冷冰冰的，然而谁都能看到他内里的心碎。
“我无事。”他声音平淡，执起筷子随意加了口菜。
他人的家事，慕椛和慕桃不敢发声，在一旁默默地吃着。
“诶！”慕桃惊喜地喊了出来，她将手里的粽子剥开了，露出了里面被馅裹着的银子：“我中了，毓哥哥！”
薛其毓讶异地笑了：“小丫头运气真好，你要许什么愿望？”
“嗯，让我想想……”慕桃第一想法便是让他答应自己的告白，可这完全不可能，先不说他已与哥哥关系亲密，她自己也清楚薛其毓对她只是兄妹之情，若是开了这个口，反而兄妹都做不得了。
可她暂时又没有其他想要的。
她一边思索着，一边对上了薛其越清冷的眼睛，她眸光一亮，道：“我想到了！”
“我的愿望是想看到其越哥哥的笑。”
薛其越一愣，怔怔地看着她，神色有些动容。
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，宛如雪山消融。
“这倒不是我实现的了。”薛其毓轻轻一笑：“桃桃，这个不算，再说一个愿望。”
“好啦，你们就是太宠着她了。”慕椛突然开口，他将慕桃一把搂紧怀里，道：“吃得也够了，时候也不早了，我们先回去吧。”
说完，他便不顾薛其毓的挽留，拉着一脸茫然的慕桃匆匆离去。
皎洁的月光之下，慕椛的姿容如同魅惑人心的妖狐。
“妹妹，你可真是讨人喜欢。”
————
没过几日，薛老爷便将慕椛叫过去谈话。
“那日因意外便没了下文。这次我好好与你说道说道。”薛老爷难得身上没有酒气，精神尚可，面容和善，他对那桩事竟出奇的在意，认真且严肃地说：“你和桃儿如今也大了，我想着也该为你们相看人家了，也算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盈儿。”
慕椛却婉拒道：“桃桃的痴傻之症实在是令人心生担忧，若是日后复发，我即担心她会拖累未来的夫君，也担心她会被人欺负。椛那天说的话乃是肺腑之言，更何况府中其越哥和其毓哥都未婚娶，我又怎好……。”
薛老爷直言道：“你不必担心他们，实话告诉你吧，他们都有病。”他指了指自己的心：“这里，遗传了他们的娘，不正常。”
慕椛惊呆了，没想到天底下真的有人会说自己亲生儿子不正常的，他努力正住神道：“即便如此，椛也无意谈婚论嫁。”
“那桃儿呢？她一个姑娘家，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，那才是真的耽误了她。”
————
慕椛推开门走进来，见慕桃坐在秋千上荡得老高，衣诀飘飘，像是要奔月的嫦娥。
她回眸一笑，百媚生。
“哥哥，你回来啦！”
他突然产生了巨大的恐慌，害怕自己抓不住手中的蝴蝶，让它挥翅飞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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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是家宴，丫鬟们仍将大厅布置得满目琳琅，桌上摆着精美的菜肴和一盘玲珑可爱的粽子。
慕椛和慕桃两人早早便到了，为首的位置空着，薛其越和薛其毓并排而坐，他们两人也跟着依次落座。
薛其毓目不转睛地盯着慕椛，眉目含情，唇染笑意。他不敢表现太过，怕被一旁的兄长察觉，只为自己和慕椛斟了杯酒，冲他举杯，两人对视着一饮而尽。
薛其越皱着眉，面带忧色，沉浸在自己的思索当中。
慕桃倒是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，却只当没看见，勉强掩住自己难过的神情，笑脸盈盈。
当薛老爷搂着一个美人走进来的那一刻，看似和谐的气氛便被打破了。
竟不是上次那个。慕桃忍不住看了那美人一眼，如是想到。
“椛儿，有些日子不见，近来可好？”薛老爷带着美人落座，关切地看向慕椛。
“多谢薛老爷关心，椛儿一切安好。”慕椛连忙站起来受宠若惊地行礼道。
他点点头，又看向慕桃：“桃儿长高了许多，是大姑娘了。”
慕桃红了脸，羞涩一笑：“薛老爷，桃桃今年十四了，已行及笄之礼。”
薛老爷早听说慕桃的痴呆之症已被治好，见她口齿伶俐地回应自己，满意地笑了一下：“如此也该为你相看一个如意郎君了。”
慕桃不禁看了薛其毓一眼，掩住内心的失落，正准备回话，手却突然被哥哥紧紧握住。
“多谢薛老爷关心，只是慕桃的痴症未能完全痊愈，日后可能会复发，实在不敢耽误他人。而椛也做好了一辈子照顾妹妹的准备，不愿拖累其他姑娘，已决定终身不娶。”
薛老爷痴痴地看着他的脸，呢喃道：“你娘当年为了和我在一起，也是这样的坚决。”
他怀里的美人尴尬地低下头，薛其毓“嗤”笑了一声，把玩着手上的酒杯。而薛其越则别过脸，露出一张冷淡的侧脸。
气氛瞬间冷到极致，却在下一秒被打破。
“好一个痴情人。”
薛夫人被一脸无奈的紫娟扶着慢悠悠地走进来，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尽是嘲讽：“你若真爱她怎么不为她守身如玉？何至于左搂一个右抱一个？就连我生下其毓的那一天，你都在青楼寻花问柳。”
“若不是父母逼我娶你，你以为我会看你一眼？”薛老爷冷笑道：“自从看清你真面目，我便发誓，就是这全天下的女子都死绝了，我也不可能再碰你。”
薛夫人气得直发抖，她尖声骂道：“你若真不想娶我，怎么不与那贱人私奔？你不过是舍不得你这薛家大少爷的地位，舍不得这养尊处优的生活罢了。那贱人已经死了，你现在装出这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？”
薛老爷被堵得如梗在咽，他铁青着脸站起身，指着她回道：“是，我是舍不得，我承认我懦弱。那你呢？自甘下贱！”
其他人看着他俩这副恨不得生吞了对方的样子，纷纷沉默不语。
薛老爷真就是那种感情极端的人，恨便恨极，他恨薛夫人，便可以连带着她为他生的亲儿子也视而不见。爱便爱极，哪怕是自己心爱之人与其他人生下的孩子他也能分出几分关怀。
他不愿再多待，也不愿再看到这个薛夫人，扯着美人便出去了。
薛夫人脸上全是冷汗，胸膛不断起伏，她喘着气，仿佛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泄了。她没看其他人，声音嘶哑道：“紫娟，扶我回去。”
两人匆匆地来，扯了一架，又匆匆地离去，像一场可笑的闹剧。
最先动筷的是薛其毓，他笑得温润如玉，丝毫没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影响到，神情自若：“吃吧，菜都快凉了。”
“对了，我亲手包了一个粽子，里面放了一块银子，谁若是吃到了我便许他一个力所能及的愿望。”
“你们怎么回事啊，都干坐着作甚？”
薛其越掩面，头侧着垂下，十分安静。
“大哥……”薛其毓伸出手，轻轻给他拍了一下：“算了，又不是第一次了，你还这么在意？”
薛其越放下手，露出一双微红的眼睛。他的脸冷冰冰的，然而谁都能看到他内里的心碎。
“我无事。”他声音平淡，执起筷子随意加了口菜。
他人的家事，慕椛和慕桃不敢发声，在一旁默默地吃着。
“诶！”慕桃惊喜地喊了出来，她将手里的粽子剥开了，露出了里面被馅裹着的银子：“我中了，毓哥哥！”
薛其毓讶异地笑了：“小丫头运气真好，你要许什么愿望？”
“嗯，让我想想……”慕桃第一想法便是让他答应自己的告白，可这完全不可能，先不说他已与哥哥关系亲密，她自己也清楚薛其毓对她只是兄妹之情，若是开了这个口，反而兄妹都做不得了。
可她暂时又没有其他想要的。
她一边思索着，一边对上了薛其越清冷的眼睛，她眸光一亮，道：“我想到了！”
“我的愿望是想看到其越哥哥的笑。”
薛其越一愣，怔怔地看着她，神色有些动容。
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，宛如雪山消融。
“这倒不是我实现的了。”薛其毓轻轻一笑：“桃桃，这个不算，再说一个愿望。”
“好啦，你们就是太宠着她了。”慕椛突然开口，他将慕桃一把搂紧怀里，道：“吃得也够了，时候也不早了，我们先回去吧。”
说完，他便不顾薛其毓的挽留，拉着一脸茫然的慕桃匆匆离去。
皎洁的月光之下，慕椛的姿容如同魅惑人心的妖狐。
“妹妹，你可真是讨人喜欢。”
————
没过几日，薛老爷便将慕椛叫过去谈话。
“那日因意外便没了下文。这次我好好与你说道说道。”薛老爷难得身上没有酒气，精神尚可，面容和善，他对那桩事竟出奇的在意，认真且严肃地说：“你和桃儿如今也大了，我想着也该为你们相看人家了，也算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盈儿。”
慕椛却婉拒道：“桃桃的痴傻之症实在是令人心生担忧，若是日后复发，我即担心她会拖累未来的夫君，也担心她会被人欺负。椛那天说的话乃是肺腑之言，更何况府中其越哥和其毓哥都未婚娶，我又怎好……。”
薛老爷直言道：“你不必担心他们，实话告诉你吧，他们都有病。”他指了指自己的心：“这里，遗传了他们的娘，不正常。”
慕椛惊呆了，没想到天底下真的有人会说自己亲生儿子不正常的，他努力正住神道：“即便如此，椛也无意谈婚论嫁。”
“那桃儿呢？她一个姑娘家，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，那才是真的耽误了她。”
————
慕椛推开门走进来，见慕桃坐在秋千上荡得老高，衣诀飘飘，像是要奔月的嫦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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