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住在纸扎中的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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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子们吃过饭就走了，坦言回去太晚学校会关门。看着她们狡黠的表情我才不会信，眼前的一桌子残羹剩饭谁收拾。
四个女孩子性格迥异，小南最为活泼，什么都敢说，什么都敢做。莎莎相反，静静地坐着，脸上带着微笑。而小南的同学灵儿，一看就有极好的教养，行事大方，说话点到为止，不会欠缺也不会太冒。最特殊的还属阿香，她从来到这里，几乎一句话没有说过，哪怕话题落在她那，无非就是点头示意。从小南和灵儿对待她的方式看，阿香只有今天比较反常，因为小南和灵儿不止一次拍着她的肩膀问:“你今天怎么了？不像你啊。”当然，他们仅仅是小南的朋友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。
打扫过战场之后，坐在楼下泡茶，如今二十二岁的我，俨然成了老头子，生活方式慵懒。
忧郁一番后，美美的上床睡觉，却做了个奇怪的梦。
梦中，似乎又来到阴间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衣人被另外几个黑衣人推入油锅之中。顿时，呲的一声，肉香扑鼻，呕吐感袭来。几个黑衣人突然转身，看向我所在的位置，恐惧之下，我转身就跑。刚刚抬起脚步，便睁开眼睛。
被褥已经湿透，除了恶心之外，心中还有些慌乱，不是因为梦中的情景，而是因为已经不记得上次什么时候做的梦。
洗了把脸，想将梦中的情景忘却，可越是这样，越是清晰，连吃早餐的胃口都没有，一想起油锅中被炸熟的人，胃中不停地翻滚。
打开店门，期待着今天能开张。当然，开张并不意味着诅咒谁，祭祀活动同样需要买这些东西。
搬把老爷椅，坐在门前，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，格外舒服，正当昏昏欲睡时，一个男人闯进店。
男子如同没有看到门前晒太阳的我，径直向房间中走去。我慌忙起身，却发现他正四处打量，不知在找什么。
“先生，您需要点什么？”
男人不看我，像没有听到一样，也不说话。当看到我放在地上的纸扎别墅时，一头扎了进去。
当即，我脸色沉了下来，整个店里，这纸扎别墅算是最贵的东西，虽然只有一米高，又是纸糊的，但能做这种纸扎的手艺人可不多。他这一头，直接将纸扎别墅撞出一个窟窿，别提多心疼了。
“先生，您买归买，没交钱的时候也别弄坏啊，算我的，还是算您的。”
男人坐在纸扎别墅中，低着头，浑身颤抖，好似极度恐惧一样。
“先生？先生……”
我无语了，这人难不成是个疯子，便故意装作穷凶极恶的说:“先生，你若是再不出来，我要报警了。”
男人依然不为所动。
“我要给精神病院打电话。”
男人终于抬起头，我才看清他的长相。从面相来看，这人很年轻，也就二十五六岁，白白净净的，若不是头发有些乱，衣服有些脏，肯定是一个小白脸。
“我……我买还不行，多……多少钱？”
他如同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，每说一句话都要想一想，才能说出口。
“你先出来行吗？”和一个坐在纸扎中的人对话，心里有些渗。
男子突然恢复恐惧，带着哭腔喊道:“不，我不要，人，都是人，他们要吃我……”
我突然一愣，心中有些猜想。
“人？哪里有人？谁要吃你，你告诉我，我把他撵走。”
“你少骗我，没人相信我，他们说帮我，然后把我关起来，我好害怕。”
我敢肯定我的猜测没有错，这个男人恐怕拥有阴阳眼。所谓阴阳眼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怪异，大都是先天形成。用科学的解释来说，就是大脑皮层很脆弱，容易被外界的精神能量刺激，所以会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。阴阳眼我也有，不过并不是先天形成，而是十年前孤儿院大火后，突然拥有，师父也无法解释它怎么来的。
“你要相信我，我也能看到，你看看我店里有那些人吗？”
男子伸出脑袋，左右看了看，摇摇头。我敢这么说是有一定把握的，普通鬼魂根本不敢靠近卖祭拜用品的店铺，店里的东西只要被稍加利用，便是对付它们的利器，躲还来不及，更别说进来了。
“你……你为什么没有被……被关起来？”男子还是不肯从纸扎中出来，不过明显有些安心，不再害怕。
“只要我不说出来，谁会关我。”
“可你不怕他们吃了你？”
我有些无奈，真不知道，他遇到些什么鬼。
“它们不吃人的，只是长相有些凶恶罢了。”
男子又陷入沉默，不再说话，却还是不肯从纸扎中钻出。万一来了客人，看到这副情景，恐怕会以为有疯子，转身就走。
“哎，你饿不饿？”
男子终于动容，点了点头。
“你等会，不要乱跑。”叮嘱他一句，便走向胡同口的早餐店，想着用吃的安抚他。
当我拎着包子豆浆回来时，脸色黑如石炭。此时的男子竟然又钻入另一个纸扎中，心中暗骂，MD，一上午，什么也没干，毁了两架最值钱的东西。
“出来吃点东西吧，我跟你保证，这里真的没有那些东西。”
男子将信将疑，眼睛不停地四处打量，打量了整整五分钟，才小心翼翼的从纸扎中钻出来。
出来以后，我才发觉男子还挺高的，最少也得一米八五，有些消瘦。他直奔我手中的包子而来，一把抢过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。
“别着急，都是你的。”昨天晚上的梦境，还历历在目，吃不下任何东西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阿康。”
待男子吃完，总算是安定下来，神色也没有那么慌张，找个凳子坐了下来。看着他总算是镇定下来，详细询问了一些事情，形成一问一答的怪圈。
男子叫阿康，没有姓，据他所说，连阿康这个名字都是外人随便取的。从阿康记事起，他就一直在漂泊。小时候从孤儿院开始，由于他经常指着空无一物处，说着奇怪的话，导致孩子害怕他，工作人员讨厌他，无奈将他送入精神治疗院。可在那里，依旧没有人有办法，又被送到精神病院，据说他已经被三个精神病院连续抛弃。我有些佩服，这命运真是坎坷，智商也真是捉急。
不管你看到任何东西，只要不说，如同正常人一样生活，不就好了。当然，并不是所有人心理素质那么好。
我问了他，怎么跑到这里，他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，肯定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，那里可是鬼魂的聚集地，没有精神病也被折磨的差不多了。
了解这一切后，我却有些头疼，不知怎么安排阿康，他无亲无故，总不能将他送回精神病院，那不是在害他吗。而阿康一句话，让我心中有些主意。
“你这里不错，很干净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。”
“你想不想在这里生活？”这个想法不是空穴来风，除了别的原因，可能与他也是从孤儿院中出来有一定关系。
阿康点了点头，我继续说道:“那你就住在这吧，从明天开始，你就在这里当店员吧，帮我卖卖东西，不过我可付不起工资，只能管你三顿饭。”
我突然觉得，做我们这行有个助手也不错，而且还是有阴阳眼的助手。我当了师父十年的助手，个中心酸我是了解的，以后干活也能轻松不少。
阿康兴奋的点点头，我第一次看他有这种表情，估计在他心中，我这里属于净土，早就不想离开。
下定决心后，我便开始教他认识店中的一切，特别讲了好几遍纸扎的贵重之处，当他露出羞愧的表情后，心里舒坦很多。
然后将价格表交给他，无奈文化水平不高，记忆力同样不好，一天下来，也没记住几样，看样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开业第二天，依旧没有迎来自己的第一单生意，不过我没有气馁，这本就不是我的主业，而我的主行当又是半年不开张，开张吃半年，没有必要纠结。
经过一天的相处，阿康这个人还是蛮不错的，只是胆子有些小，也有些呆滞，反应很慢，其他的都不错，感觉自己捡到宝了，无非就是投资一天三顿饭而已，与人才相比，不值一提。
晚上，我找来被褥，让他在楼下将就一晚，明天再去给他买个折叠床，以后他就长住在这，营业将床收起。虽然说阁楼不小，可终归只有一个房间，我可不习惯与男人同睡。
第二天一早，刚刚下楼，精神差点崩溃。阿康竟然将被褥铺在纸扎内，住在里面。好在他没有再破坏新的纸扎，而是昨天弄坏的那个别墅。
我已经懒的再跟他说，等床买回来，应该会有所改善。
最让我高兴的是，阿康竟然会做饭，据他自己说，从第一个精神病医院出来时，去饭店当了一年学徒，普通的家常便饭都会做
。再次佩服一番自己的狗屎运，交代他做点吃的，便步行前往不远的市场，给他买床。
当我背着折叠床回来时，差点将我气的七窍流血。这个呆子竟然已经开始吃，而且没有做我的那份。原因是，我临走前只是交代他做饭，并没有特别嘱咐他做两份。
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，眼泪在眼眶中打转，悲凉的说:“康爷，请您铭记，以后做饭只要我在家，就做两份，我也想吃啊。”
阿康如同这里的老板一样，气定神闲的回答道:“哦，知道了，早说嘛。”却一点也没有起身给我再做一份的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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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子们吃过饭就走了，坦言回去太晚学校会关门。看着她们狡黠的表情我才不会信，眼前的一桌子残羹剩饭谁收拾。
四个女孩子性格迥异，小南最为活泼，什么都敢说，什么都敢做。莎莎相反，静静地坐着，脸上带着微笑。而小南的同学灵儿，一看就有极好的教养，行事大方，说话点到为止，不会欠缺也不会太冒。最特殊的还属阿香，她从来到这里，几乎一句话没有说过，哪怕话题落在她那，无非就是点头示意。从小南和灵儿对待她的方式看，阿香只有今天比较反常，因为小南和灵儿不止一次拍着她的肩膀问:“你今天怎么了？不像你啊。”当然，他们仅仅是小南的朋友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。
打扫过战场之后，坐在楼下泡茶，如今二十二岁的我，俨然成了老头子，生活方式慵懒。
忧郁一番后，美美的上床睡觉，却做了个奇怪的梦。
梦中，似乎又来到阴间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衣人被另外几个黑衣人推入油锅之中。顿时，呲的一声，肉香扑鼻，呕吐感袭来。几个黑衣人突然转身，看向我所在的位置，恐惧之下，我转身就跑。刚刚抬起脚步，便睁开眼睛。
被褥已经湿透，除了恶心之外，心中还有些慌乱，不是因为梦中的情景，而是因为已经不记得上次什么时候做的梦。
洗了把脸，想将梦中的情景忘却，可越是这样，越是清晰，连吃早餐的胃口都没有，一想起油锅中被炸熟的人，胃中不停地翻滚。
打开店门，期待着今天能开张。当然，开张并不意味着诅咒谁，祭祀活动同样需要买这些东西。
搬把老爷椅，坐在门前，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，格外舒服，正当昏昏欲睡时，一个男人闯进店。
男子如同没有看到门前晒太阳的我，径直向房间中走去。我慌忙起身，却发现他正四处打量，不知在找什么。
“先生，您需要点什么？”
男人不看我，像没有听到一样，也不说话。当看到我放在地上的纸扎别墅时，一头扎了进去。
当即，我脸色沉了下来，整个店里，这纸扎别墅算是最贵的东西，虽然只有一米高，又是纸糊的，但能做这种纸扎的手艺人可不多。他这一头，直接将纸扎别墅撞出一个窟窿，别提多心疼了。
“先生，您买归买，没交钱的时候也别弄坏啊，算我的，还是算您的。”
男人坐在纸扎别墅中，低着头，浑身颤抖，好似极度恐惧一样。
“先生？先生……”
我无语了，这人难不成是个疯子，便故意装作穷凶极恶的说:“先生，你若是再不出来，我要报警了。”
男人依然不为所动。
“我要给精神病院打电话。”
男人终于抬起头，我才看清他的长相。从面相来看，这人很年轻，也就二十五六岁，白白净净的，若不是头发有些乱，衣服有些脏，肯定是一个小白脸。
“我……我买还不行，多……多少钱？”
他如同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，每说一句话都要想一想，才能说出口。
“你先出来行吗？”和一个坐在纸扎中的人对话，心里有些渗。
男子突然恢复恐惧，带着哭腔喊道:“不，我不要，人，都是人，他们要吃我……”
我突然一愣，心中有些猜想。
“人？哪里有人？谁要吃你，你告诉我，我把他撵走。”
“你少骗我，没人相信我，他们说帮我，然后把我关起来，我好害怕。”
我敢肯定我的猜测没有错，这个男人恐怕拥有阴阳眼。所谓阴阳眼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怪异，大都是先天形成。用科学的解释来说，就是大脑皮层很脆弱，容易被外界的精神能量刺激，所以会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。阴阳眼我也有，不过并不是先天形成，而是十年前孤儿院大火后，突然拥有，师父也无法解释它怎么来的。
“你要相信我，我也能看到，你看看我店里有那些人吗？”
男子伸出脑袋，左右看了看，摇摇头。我敢这么说是有一定把握的，普通鬼魂根本不敢靠近卖祭拜用品的店铺，店里的东西只要被稍加利用，便是对付它们的利器，躲还来不及，更别说进来了。
“你……你为什么没有被……被关起来？”男子还是不肯从纸扎中出来，不过明显有些安心，不再害怕。
“只要我不说出来，谁会关我。”
“可你不怕他们吃了你？”
我有些无奈，真不知道，他遇到些什么鬼。
“它们不吃人的，只是长相有些凶恶罢了。”
男子又陷入沉默，不再说话，却还是不肯从纸扎中钻出。万一来了客人，看到这副情景，恐怕会以为有疯子，转身就走。
“哎，你饿不饿？”
男子终于动容，点了点头。
“你等会，不要乱跑。”叮嘱他一句，便走向胡同口的早餐店，想着用吃的安抚他。
当我拎着包子豆浆回来时，脸色黑如石炭。此时的男子竟然又钻入另一个纸扎中，心中暗骂，MD，一上午，什么也没干，毁了两架最值钱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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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子将信将疑，眼睛不停地四处打量，打量了整整五分钟，才小心翼翼的从纸扎中钻出来。
出来以后，我才发觉男子还挺高的，最少也得一米八五，有些消瘦。他直奔我手中的包子而来，一把抢过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。
“别着急，都是你的。”昨天晚上的梦境，还历历在目，吃不下任何东西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阿康。”
待男子吃完，总算是安定下来，神色也没有那么慌张，找个凳子坐了下来。看着他总算是镇定下来，详细询问了一些事情，形成一问一答的怪圈。
男子叫阿康，没有姓，据他所说，连阿康这个名字都是外人随便取的。从阿康记事起，他就一直在漂泊。小时候从孤儿院开始，由于他经常指着空无一物处，说着奇怪的话，导致孩子害怕他，工作人员讨厌他，无奈将他送入精神治疗院。可在那里，依旧没有人有办法，又被送到精神病院，据说他已经被三个精神病院连续抛弃。我有些佩服，这命运真是坎坷，智商也真是捉急。
不管你看到任何东西，只要不说，如同正常人一样生活，不就好了。当然，并不是所有人心理素质那么好。
我问了他，怎么跑到这里，他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，肯定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，那里可是鬼魂的聚集地，没有精神病也被折磨的差不多了。
了解这一切后，我却有些头疼，不知怎么安排阿康，他无亲无故，总不能将他送回精神病院，那不是在害他吗。而阿康一句话，让我心中有些主意。
“你这里不错，很干净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。”
“你想不想在这里生活？”这个想法不是空穴来风，除了别的原因，可能与他也是从孤儿院中出来有一定关系。
阿康点了点头，我继续说道:“那你就住在这吧，从明天开始，你就在这里当店员吧，帮我卖卖东西，不过我可付不起工资，只能管你三顿饭。”
我突然觉得，做我们这行有个助手也不错，而且还是有阴阳眼的助手。我当了师父十年的助手，个中心酸我是了解的，以后干活也能轻松不少。
阿康兴奋的点点头，我第一次看他有这种表情，估计在他心中，我这里属于净土，早就不想离开。
下定决心后，我便开始教他认识店中的一切，特别讲了好几遍纸扎的贵重之处，当他露出羞愧的表情后，心里舒坦很多。
然后将价格表交给他，无奈文化水平不高，记忆力同样不好，一天下来，也没记住几样，看样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开业第二天，依旧没有迎来自己的第一单生意，不过我没有气馁，这本就不是我的主业，而我的主行当又是半年不开张，开张吃半年，没有必要纠结。
经过一天的相处，阿康这个人还是蛮不错的，只是胆子有些小，也有些呆滞，反应很慢，其他的都不错，感觉自己捡到宝了，无非就是投资一天三顿饭而已，与人才相比，不值一提。
晚上，我找来被褥，让他在楼下将就一晚，明天再去给他买个折叠床，以后他就长住在这，营业将床收起。虽然说阁楼不小，可终归只有一个房间，我可不习惯与男人同睡。
第二天一早，刚刚下楼，精神差点崩溃。阿康竟然将被褥铺在纸扎内，住在里面。好在他没有再破坏新的纸扎，而是昨天弄坏的那个别墅。
我已经懒的再跟他说，等床买回来，应该会有所改善。
最让我高兴的是，阿康竟然会做饭，据他自己说，从第一个精神病医院出来时，去饭店当了一年学徒，普通的家常便饭都会做
。再次佩服一番自己的狗屎运，交代他做点吃的，便步行前往不远的市场，给他买床。
当我背着折叠床回来时，差点将我气的七窍流血。这个呆子竟然已经开始吃，而且没有做我的那份。原因是，我临走前只是交代他做饭，并没有特别嘱咐他做两份。
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，眼泪在眼眶中打转，悲凉的说:“康爷，请您铭记，以后做饭只要我在家，就做两份，我也想吃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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