胁迫_防火防盗防师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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胁迫

  姑媱城的街衢上,霍唯边走边愠怒道:“他不可能改变的。你不该对他抱有多余的期望。”

  穆清嘉轻轻叹息,想起了城主宫那夜步琛说“我信你”,想起不久之前,他于烈焰中救他一命,又拼尽全力,将比翼鸟送到发狂的师弟身边。

  “我其实可以理解他。”穆清嘉淡淡道,“步琛也有他的立场。对他来说,宗门和宗主的利益,是远远高于个人情感的。”

  “这事便算了。”霍唯仍是怒气未消,“那又为何提出子时斗法的约定,为他争取时间?”

  “错了。”穆清嘉摇摇手指,微笑道,“是替我们争取时间。”

  霍唯挑眉:“我并未受伤,他却灵气耗竭。而且,那宣宗之主步承弼是个极不好惹的角色。他虽然极少出山,但若他真的来了,恐怕……”

  他深吸一口气,皱眉不语。

  穆清嘉笑着转头揶揄他:“原来师弟也会害怕。”

  “我怕的东西很多。”霍唯面无表情道。

  穆清嘉微微一笑,步履轻快。“但在这之前,若我猜的没错,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。”他道,“步仙友期待已久的决战,可能又要泡汤了。”

  “什么意思。”霍唯眯起眼睛。

  “俗话说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’。”穆清嘉脚步一停,意味深长道,“阿唯,你还记不记得,姑媱城里还有一个深恨宣宗的人?”

  霍唯一怔,恍然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,正是昨日老媪卖糖人儿的石阶附近。他犹然记得,那老媪笑眯眯地递给他一只狐狸精糖人儿,旁边站着的小少年起哄得开心。

  “乐鹿。”他道。

  “没错。”穆清嘉笑道,“我想,这小小的姑媱城中,有能力也有动机在步琛眼皮子底下偷走师诏的,就是他了。”

  城主宫外。

  步琛默默发着呆,忽觉被一双眼睛盯上了。

  他低头,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,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瞧,还美滋滋地舔着半只糖人儿。

  那少年虽锦衣玉食,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,整个人却有种与他的表情、年龄极不相符的孤独感。

  步琛不知为何觉得这凡人少年与自己有几分相像,便蹲下身,宽厚道:“怎么,找不到家人了么?”

  小少年反问道:“大哥哥也找不到家人了么?”

  步琛尚有些迷惑,却见那小少年拿出一块宣宗天字令,天真道:“这个,是大哥哥家人身上的东西么?”

  大惊之下,步琛一把捉住了小少年的肩头:“那是我师姐的!你在哪里捡到的?”

  小少年面上划过嫌恶之色,却并未避开他的手,维持了与他的身体接触。“在哪里捡到的呢?大哥哥自己来看吧。”

  步琛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面银镜,镜中他的倒影栩栩如生,产生了一种玄妙又强大的吸引力。

  但随着步琛丹田灵气涌动,那感觉很快便消弭无形,他清醒过来的同时,也发现了小少年的不对劲。

  “你是谁?!”他掌心中迅速生出顽石,化作囚锁困住乐鹿。

  “果然收不了人啊。”乐鹿撇了撇嘴,抛去了伪装,笑道:“没错,师诏现在就在我手里。所以为了她的命,你要好好听话,知道么?”

  步琛只觉小少年整个人都处于镜面之中,忽而银镜一闪,所有顽石全部消失,取而代之的,是一个熟睡女修的身影。

  “师姐!”他大声喊道。

  周遭人见他冲着小少年喊师姐,都对他投以奇异的目光。而那镜中的女子却并未听到他的声音,纹丝不动。

  见他要动手,乐鹿优哉游哉道:“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,即便是霍唯也伤不到我,更别提你了。”他一笑,“而我,一个念头便能让你师姐生不如死。”

  步琛怒发冲冠,气势爆升,强悍的灵气轰飞了周围的人群。豫州兵马闻声而来,数十柄带着符文的□□将他们二人团团围绕在正中。

  “你要我怎么做。”他压抑着怒火道。

  乐鹿倒是不急着下命令,轻抚九龙钱耳坠,转而道:“你可能会疑惑,为何此次浮玉水榭知悉姑媱城之祸如此迅速,速度甚至超过了附近的宣宗?”

  步琛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此事,面上升起疑惑。

  乐鹿笑着露出两颗牙:“那是因为,有我在。”

  “你是浮玉水榭的人?”步琛皱眉道。

  乐鹿不置可否,轻松道:“所以不要妄图搞什么小动作,以为能瞒天过海。这九州大陆无论发生了什么,第一个知道消息的,肯定是我。”

  棒子打过了,他又给出一颗甜枣:“所以从另一个角度而言,我也有实力保师诏性命无虞。你放心,我只是需要一个证人。用过之后,她会完完整整地回到她家人身边的。”

  然后,他向步琛伸出手,自信道:“不知步仙友是否愿意与我详谈细节?”

  步琛犹豫片刻,抓住了他的手,从他手心里接过一枚圆石子。

  那枚圆石完全透明,只有中间沉睡着一条状似科斗的妖物。

  “吃了他,证明你的诚意。”乐鹿冷眼盯着他道,“不然一切免谈。”

  步琛与他对视,随后一仰头,将之吞入腹中。

  “乖。”乐鹿笑着牵起他的衣袖。

  只见银光一闪,青天白日之下,两个人消失在兵马的团团封锁中。

  约战之前一个时辰,天海一色阁,湖心亭中。

  穆清嘉借着月色摇晃着杯盏中的酒液,感受着水流涌动的声音。不过一日的时间,湖畔落英缤纷,无数桃花瓣淌在湖面上,宛若粉色的花海。

  “要说这醴泉春,还是最初的味道好。瑶草再如何香醇,也抵不过记忆中的佳酿。”穆清嘉慵懒地斜倚在长凳上,“哎,阿唯你说,师兄是不是老了,总是怀旧。”

  霍唯闭目养神,懒得提醒面前这人,他实际活过的岁月也不过三十载而已。

  当某一瓣桃花飘落枝头,发出细微的声响时,他倏尔摸上了腰间的冥蝶剑。

  “有客人来了。”穆清嘉放下杯盏,微笑道。

  清风吹拂而过,下一瞬,小少年半坐半靠在玉白石桌边,自顾自斟上一盏酒,一饮而尽。

  “怎么样?”穆清嘉笑道。

  “没有糖人儿甜。”乐鹿评价道。

  穆清嘉一顿,叹道:“我道那老媪箱上插的糖人儿怎么没了,原来是全被你拿了去。也不知你这活了三百年的老妖怪,是馋了,还是动了真性情。”

  乐鹿默然一笑,举杯道:“凡人哪,朝生暮死,譬如蜉蝣。所以凡人才会拼了命地修仙,仙修才会拼了命地修炼,乞求活得再长一些。”

  “我想,你来找我不是为了伤春悲秋的罢。”穆清嘉微笑道,“实话说罢,师诏在哪?”

  乐鹿在指尖转起酒盏,漫不经心道:“空口无凭就怀疑到我身上。你也太惹人厌了。”

  “看来我没有猜错。”穆清嘉面上露出自信的笑容,心里却松了口气。“你打算拿她做什么?”

  “指导她的师弟如何汇报事务而已。”乐鹿仍是专注地转杯子。

  “你让步琛给宣宗传信?”穆清嘉道,“内容是什么?”

  乐鹿手中的动作一停,不怀好意地笑道:“当然是实话实说。‘返魂木业已复活,冥蝶剑正带他前往临皋派,请师傅定夺’之类的……”

  一剑向他斩去,乐鹿似是早已料到会发生什么,轻巧地躲过那一剑。

  “你竟让他把消息散布出去?!”霍唯满面怒容。

  “不仅如此,一炷香之前,我还知会了浮玉水榭:‘返魂木和冥蝶剑将会在仙盟大比中出世,而宣宗之主步承弼,也将莅临临皋派,观战新一届的仙盟大比。’”乐鹿笑道,“想必过不了几日,整个修仙界都会为此震动罢。”

  霍唯双眸中迸发出怒焰,却在此时,穆清嘉按住了他的手。

  “阿唯,等等。”他淡淡道,“消息传出去对我们有益。还记得昨夜我说的话么?要想弄清楚真相,捉住真正的盗贼,涉险在所难免。”

  不过,经过乐鹿这么一推波助澜,时间变得更加紧迫,而且他们也必须立刻面对步承弼带来的压力。

  他的指节慢慢敲击着大腿,忽而问道:“你为什么要引步承弼到临皋派?我想,这不是单纯为了给我们找麻烦罢。”

  “个人恩怨,和你们没什么关系。”乐鹿似是不愿多言,“即便我不专门告诉他,他也会为返魂木而来。”

  穆清嘉讶异挑眉,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。

  他见师弟怒火中烧,全身都释放着“烧了这个兔崽子”的怨念,遂又向着乐鹿笑道:“怎么听起来,便宜全被你占了去呢。这次我们好歹也替你除了弃魔,师弟也吃了不少苦,忙得衣带都宽了——”

  他扯了一下霍唯的系带,“所以,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些好处?”

  霍唯面无表情地把腰带系回去,听乐鹿还嘴道:“难道没有我,你们就不除魔卫道了?”

  “说是这么说,但……”穆清嘉笑着道。

  乐鹿轻哼,旋身跃出湖心亭,悬空立于圆月之下。

  “那步家的小子不算太蠢,已经察觉了你就是偃师。不过我给了他足够的封口费,想必还能瞒上些时日。”他道,“这份谢礼,如何?”

  穆清嘉撑着下巴,道:“——勉强。”

  “日后你会感激我的。”乐鹿傲然道,“领不领情随你,告辞。”

  话音未落,他便脚尖轻点,如同来时般悄无声息,消逝于晚风中。

  穆清嘉负手望向他离开的方向,道了句“谢谢。”

  “这谢礼属实鸡肋。”霍唯道。

  穆清嘉回首,冲他盈盈一笑:“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道理。”

  “你为何总是如此轻信他人。”霍唯皱眉道,“步琛也是,乐鹿也是。你才认识他们几天?”

  穆清嘉一听这话,才想起师弟对自己与乐鹿早已相识的事尚不知情,顿时有些心虚。

  “乐鹿么。”他轻咳一声,摸摸鼻尖,“他从前大概认识偃师,或许还欠过偃师一个人情,所以才……”

  他其实还有更多推断,比如偃师与乐鹿不止是相识,应当是熟识,所以过去的自己才会把偃师的遗物托付给他。

  再比如,自己的复生也因为有乐鹿在与师弟牵线搭桥,乐鹿所知道的事,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多。

  但这些他不敢再与师弟多言,只怕一不小心点着了师弟的火|药包,惹他心里不痛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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